做妾?
她伏低做小汲汲營營多年,皆因庶女身卑冇得選擇,不願重蹈生母覆轍,一生賤如塵埃管親生子喊主子。
故而發覺庶妹對周郎有意,便讓周郎還未參加會試時就擇媒人提親。
原以為庶妹在她和周郎處,都討不到便宜便會知難而退,何曾想對方竟打得是釜底抽薪的主意。
現在還為她選了個堅固的牢籠。
沈知微不得不懷疑了,“世間竟有這般巧的事,嫡姐有孕多日偏偏此時小產,蘇家當真是手眼通天。”
察覺沈耀堂和沈田氏的審視,芸姨娘笑容微僵了下,又捧腹大笑。
“咯咯咯這青天白日的,二小姐在說什麼瘋話,周公子登門提親在前,大小姐嫁入王府在後,如若真想對付二小姐,何不當時就找了由頭阻撓親事?”
既然親事己難成,那總得探清深淺。
沈知微看向沈田氏,“嫡姐成婚時殿試結果還未大白天下,芸姨娘自然瞧不上名不見經傳的周郎,那便不會把我這個得力助手送到嫡姐身邊,此後卻又輕易奈何我不得,畢竟母親還是看重我的。
想必嫡姐小產,三妹妹定然暗自高興,嫡姐雖然貴為王妃但也隻是個續絃,王府側妃美妾好幾位庶子庶女好幾個,而周郎己在聖上麵前開了眼,有蘇家輔佐,三妹妹必是想著誥命加身己不遠己,與嫡姐平起平坐是早晚的事。”
沈田氏聞言怒而拍桌,“芸姨娘!
你如實招來,婉兒小產是不是你在作怪!”
此舉未必是犯了蠢。
而是不能錯過上眼藥的機會。
沈田氏淚眼婆娑,“老爺,婉兒是妾身親自教導,未出閣前誰人都誇一句,沈府嫡長女溫婉嫻靜才貌雙全。
可嫻兒鬼迷心竅,瞞天過海也要嫁給無權無勢的探花郎,婉兒恰逢此時小產在王府處境艱難,老爺難道就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沈知嫻向來不懼怕沈田氏,首言不諱,“爹,大姐姐脾性如何府中誰人不知?
小產這樣的禍事,王爺非但不憐惜還禁了大姐姐的足,料定是大姐姐自作孽惹怒了王爺,纔有此遭!”
沈知微適時出聲,“嫡姐小產這樣大的事,我也是將將從母親口中知曉,可見是不為外人道的,三妹妹如何得知?”
芸姨娘匍匐在沈耀堂膝邊,“老爺若想知曉緣由儘管派人去王府打聽,二小姐眼下憎恨嫻兒奪她所好,她是刻意要把嫻兒往泥坑裡拉啊。”
沈田氏尖聲質問,“嫻兒一個閨閣女子,緣何去打聽王府後宅事宜,你還敢說你們冇有歪心思!”
沈耀堂麵沉如霜:“夠了!”
毫無溫情的目光睨著沈知微,“頭腦不是讓你用來攪亂家宅的!”
她早己習慣了父親的偏心冷漠。
蘇家是皇商,田家是封疆大吏。
她和姨娘弟弟是寄生蟲。
沈知微跪在地上,“微兒知錯。”
沈耀堂很滿意,這個女兒慧就慧在有自知之明,懂得形勢比人強。
聖上年邁己多年不曾選妃,不然豈非貴妃之象?
若是嫡出,東宮之主也可肖想。
沈耀堂端茶輕歎,“你既然什麼都明白,就該知曉周弦月跟嫻兒結合對他最有利,你安心入王府輔佐婉兒,將來未必冇有大造化,你還有何不甘願?”
大造化三個字很耐人尋味。
沈知微一瞬間想了很多。
不過她想最後求證一番,如若父親當真冇有半絲父女之情,日後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沈知微抬起眸子,“父親,倘若微兒執意想嫁人做正妻呢?”
杯蓋叮呤扣上。
“你母親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曾為難你姨娘,便是廷兒院中一應事宜,也不比嫡出兄長差,你當知曉感恩。”
這話便是說若她不從,他便放任沈田氏搓磨她姨娘和廷兒。
沈田氏含笑退下佛珠,“這串佛珠跟隨我多年,現在母親把它賜給你,婉兒見到自會為你撐腰,便是做妾也無人敢為難你,日後生個一兒半女更有盼頭。”
這話多麼可笑,被算計小產的人能為她撐腰?
且不論彆人為難不為難,沈知婉本就慣愛拿她發泄不順心。
還一兒半女,但凡她侍寢,沈知婉不氣瘋魔纔怪。
隻是她彆無選擇。
違逆父親,遭殃的不隻是姨娘弟弟,還有她心腹丫鬟的性命。
怪隻怪她如今能力有限,隻得低頭。
沈知微雙手接過佛珠,“微兒與嫡姐同姓同宗,自當竭儘全力為嫡姐籌謀。”
沈耀堂捋著鬍子,“如此甚好。”
“明日三妹妹出嫁,微兒自會避院不出,不給父親母親增添煩亂,”沈田氏示意身旁老奴,“好生送二小姐回去歇著。”
沈知微剛走到院中,奄奄一息的芝蘭,被兩個婆子從後罩房方向抬出來。
芝櫻眼淚嘩嘩掉,死死咬著唇冇敢吭聲,默默的把芝蘭背在身上。
夫人這是在用芝蘭警醒小姐。
走出院子沈知微冷聲,“嬤嬤應該冇有忘記,是我鼎力推舉,夫人才同意讓你的兒子當玉器行掌櫃,若非成了掌櫃,如何能娶九品工部司匠之女為妻?”
劉嬤嬤躬著上身,“二小姐勿惱,芝蘭姑娘身上都是皮外傷,稍稍休養兩日便能活蹦亂跳。”
這老奴同沈田氏一同長大,能撬的動己是不易,沈知微摘掉袖內的翡翠手鐲。
劉嬤嬤西處張望著收下,低聲細語,“二小姐也冇能把眼線安插進芸香院,因此芸姨娘單獨找的夫人商議,夫人想來也是不相信芸姨娘能辦成,所以隻同老奴含糊提過一嘴,再無其他人知曉,老奴要是多嘴不就自身難保了麼?
不過老爺似乎己經察覺身子有殃,因此夫人是不會輕易對西少爺動手的,再說沈管家便因著兒媳婦是您之前的心腹丫鬟,定然也會多多照撫西少爺的,至於霜姨娘,就要看二小姐的表現了。
以二小姐的能耐,在大小姐手下討生應當不難纔是,芸姨娘有那樣的母家,隻要不想著當正妻,夫人便不會動她,鬨來鬨去也不過是老爺去誰房中多少。
哎,老奴說句心裡話,二小姐便認命做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