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燒雞去找大哥時,大哥隻有如媽媽做的一碗雞蛋麪,底下隻放了幾片羊肉,寒磣得還不如青苔過生辰時糟鵝麵。
原本他想跟大哥喝兩杯,大哥卻隻讓如媽媽給他倒了一杯果子酒。那是妹妹才喝的東西,他是男子漢,就該跟大哥一樣喝烈酒。
他和妹妹每年過生辰,府裡都會開設家宴。
尤其是妹妹,今年才十四,府裡已經在商量著及笄禮怎麼辦了。
當然,妹妹的及笄禮確實很重要就是了。
然而大哥呢?每年的生辰都隻有那一碗雞蛋麪,冇有長輩跟他說一句生辰快樂。
彭氏眼神閃爍,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角泛起了淚花,很快又被她憋了回去。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話裡帶著從來冇有過的嚴厲:“我跟你大哥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隻需好生唸書,習好武術,好好地為國公府爭光便是!”
江屹帆對母親避而不談的態度十分不滿,他腳也不泡了,抬起濕漉漉的雙腳胡亂擦了一下,趿上鞋子站起來:“父親隻母親一個正妻,冇有小妾通房,我們兄妹三人都是正室嫡出,母親這樣冷落大哥實在不該。如今母親能因為當初的生產之痛厭惡大哥,焉知日後會不會又因為生產之痛厭惡我和妹妹?”
這話說完,江屹帆賭氣般跑了出去,因為鞋子冇穿好,邁開步子時差點摔倒,被正準備掀簾子入內的鄭嬤嬤扶了個正著。
江屹帆跟鄭嬤嬤道了聲謝,索性低下頭把鞋子拎了起來,赤著腳走了出去。
“哥兒把鞋穿上,小心著涼!”鄭嬤嬤急得不行,想要追上去幫江屹帆穿上鞋子。
卻聽見屋裡彭氏暴怒的聲音:“讓他去,這個孽障,今天為了江九重這般忤逆我,他日豈不是會為了江九重弑母?”
這話嚇得鄭嬤嬤麵色大變,忙走進內室勸道:“姑娘,這話可不興說,要是被人傳了出去,哥兒的前途就完了!”
情急之下,連夫人都忘記喊了。
那句話說得嚴重,盛怒過後的彭氏也隱隱有些後悔,聽了鄭嬤嬤的勸也不說話,隻低著頭垂淚。
半晌之後,彭氏擦乾了眼淚,對鄭嬤嬤道:“派個人跟著那個孽障,大冷的天赤著腳跑出去,也不怕得病!”
到底是自己生的,縱然被他氣得自己心肝都在發疼,也還是擔心他著涼。
鄭嬤嬤應了一聲,讓紅杏追出去找江屹帆。
安排好之後,坐在彭氏下首的小杌子上說道:“姑娘又是何苦呢,哥兒和大哥兒到底是親兄弟,他不滿你偏心,你就聽著,放著,過後該如何就如何。都是親母子,難道哥兒還能不認你這個親孃不成?”
母子冇有隔夜仇,過一個晚上氣消了仍是和睦的一家子。
鄭嬤嬤擔憂的語氣聽得彭氏的眼淚又掉了出來:“我如何不知,可那個孽障一心想著江九重,一有時間就跟在他身邊。江九重生辰過後,他還跑來質問我為何不為他大哥辦生辰禮。屹帆這個混賬,天天大哥大哥地喊著,殊不知這國公府的爵位本就該是他江屹帆的!”
鄭嬤嬤還想再勸,卻看見彭氏執拗的表情時,把一籮筐的話都嚥了下去。
事已至此,除非大哥兒死了,否則國公府的爵位決計到不了二哥兒頭上。
江九重不知道弟弟和母親因為他吵了起來,他知道沈聽玨養外室的訊息之後,頭腦一熱就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