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正和鄭嬤嬤討論半個月後的上元節家宴菜單,聽見外室的女使說二爺來了,她臉上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是二哥兒來了,快進來。”
待看見兒子搖頭晃腦的走進來,眼裡閃過一抹嫌棄,柔聲嗬斥道:“你的規矩還給先生了?誰教你這般走路的?給我站直了!”
江屹帆忙站直了,臉皮繃得緊緊的,很快又苦著臉道:“母親,我能不能坐下?整個下午都陪著外祖母逛園子,走得我腿疼。”
彭氏忙讓他坐下,叫來海棠替他捏腿。她上手捏了一下,小腿處果真硬邦邦的。
“你這孩子也是真實誠,你外祖母讓你陪她逛,你就真一直陪著,不曉得找個藉口回去休息?”彭氏心疼兒子,又讓紅杏提來一桶熱水讓他泡腳。
江屹帆脫了鞋襪,把腳放進木桶裡,嘟囔道:“外祖母見了我高興,拉著我逛園子我自不會推拒,怎好掃了她老人家的興?”
彭氏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心中軟得不像話:“逛了一下午,肚子還不是也餓了?今晚在母親這兒吃晚膳,母親讓人做幾道你愛吃的菜。”
江屹帆搖頭拒絕了:“我想去跟大哥一起吃,可是大哥剛回來又出去了,我一會兒找他去!”
聽到兒子提起江九重,彭氏臉上的笑淡了些,語氣裡帶著些許不悅:“你總跟著你大哥作甚,整日裡無所事事,你也要像他一樣做個紈絝不成?”
“大哥不是紈絝!”江屹帆不滿地反駁,不解地問道:”母親,大哥與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同樣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怎的您對大哥這般厭惡?不知道的,還當您是大哥的後母呢!“
”混賬!“彭氏徹底怒了,惱怒中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你的教養呢,讓你唸書都唸到哪兒去了,學堂教你的就是這樣質問你的母親?“
鄭嬤嬤見母子倆就要吵起來,忙喝退了屋裡的女使,低聲對江屹帆說道:”有些話原也不該和哥兒說的,隻是老奴不想讓哥兒誤會太太。哥兒不知道,太太生大哥兒的時候足足生了兩天兩夜,等生下來之後大夫也說過太太傷了身子,再不能生了。若不是後來調養得好,太太可就生不出哥兒和姐兒了!”
江屹帆更不解了,他撓著頭問道:“大哥哥是母親拚儘全力生下來的嫡長子,正是因為自己吃了那麼大的苦頭,母親該加倍對大哥好纔是,怎可因為難產,就把責任推到大哥身上?大哥當初也不過是個嬰兒,哪兒懂這麼多?”
麵對兒子真誠的疑惑,還有那雙明亮的雙眼,彭氏縱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了。
鄭嬤嬤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收拾好矮幾上尚未確定的宴席單子退下了,把空間留給彭氏和江屹帆。
”你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等你大些了母親再同你細說。”
江屹帆扭過頭,看著彭氏畫著精緻妝容的臉:“母親,我已十六,不再是小孩兒了,你莫再像小時候那般哄我。”
“我自小就知道,我和妹妹跟大哥是不一樣的,到底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甚是奇怪,我們兄妹三人明明是母親曆儘千辛萬苦生出來的,三人的待遇卻千差萬彆。”
江屹帆想到前段時間大哥過生辰,滿府上下不論是祖父祖母還是父親母親,居然冇有一個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