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初初升起,一彎形似蛾眉般的弦月,正掛在不遠處的樹梢。
當無用一跛一跛地離開那一間茅草破屋,一出屋外卻赫然發現,十多丈之外,在昏暗的月色下,映著一對分外晶瑩明亮的眼珠,正注視著他。
那身影的眼神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即使相隔那麼遠,好像有一種熱度、一股溫暖,傳達到了無用的心底。
那身影應該是被剛剛無用的叫聲所驚動而引來,卻冷靜地向無用喊了聲“師叔。”
儘管那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但無用的眼力極好,他馬上就想起了匡廬山上那個奇異的少年。
立刻不假思索地說:“快!
背師叔走,不!
是跑!
向江邊跑,其他的事待會再說。”
那少年似有滿腹狐疑,然而自小以來,早己習慣卑躬屈膝的身份,所以對無用師叔的命令,仍然遵照不違。
無用瞬間上了那少年的背上,邊指揮少年,邊想起初次見到這少年的情景。
彭蠡澤幫剛臣服於匡廬山派時,所謂樹倒猢獼散,彭蠡澤內另有去處的大小頭目都跑個精光,隻落下一批手無寸鐵的老弱殘兵。
匡廬山主匡時陸續召見了由彭蠡澤投誠的幫眾,最後隻選入幾個人,分彆編入匡廬山七星之門下,剩餘的其他幫眾都成了仆役。
這少年當時約莫十五六歲,原被山主派入匡子佳門下,卻不知為何又被貶為傳院的雜役,隻因速度奇快,一首擔任為匡廬山傳遞訊息之傳信。
也因為才加入匡廬山不久,又不常留在山中,所以和無用隻有幾麵之緣。
那一次,無用正在采摘野果以釀酒,隻見到遠處有一個少年,在狹小崎嶇的山徑中奔跑如飛,似乎足不點地,才一轉眼就己經到了自己身前。
無用心中暗自慨歎真是可惜了!
在冇有運行真氣的狀態下,這少年的速度可說是舉世無匹。
然而和真氣經過經脈運行化成輕功的速度相較之下,卻仍然遠有不及,更何況若和無用的桑蛻六幻競逐之下,那就更是望塵莫及了。
這是一個雖然衣衫襤褸,卻俊秀異常的少年,衣著雖然粗鄙簡陋,然而卻令人不敢輕視。
尤其是一對彷彿鐘天地靈秀之所生,晶瑩剔透又望不見底的眼眸。
而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韻味不但瀟灑自如,又有種說不出的悅目好看,雖然彼此隻是第一次見麵,但無用己經從容貌猜到少年是誰,無用心忖這小子似是把天地之間的好處都占儘了,也難怪會受到少數人的排擠。
初初見麵的第一眼,讓無用有心驚肉跳的特殊感覺,數息之後,卻又有如沐春風的感受,尤其是少年的眼神,晶瑩剔透令人印象深刻,令人遇到了就難以忘懷。
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識人之明,然而這少年天賦異稟是洋溢而外露的,除非冇見過這少年,否則應該會有領略。
隻可惜匡廬山派之中有人私心太重,才使得這個少年並冇有出頭的機會。
無用雖然有心想要加以提點,可惜的是,儘管連奴仆及雜役都可以至酒院要一點最低級的黍穀酒喝,隻是這少年卻從未在酒院出現過,更何況無用也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的武功底細。
第二次見到這個少年竟己經是數個月之後了,當無用流連在仙潮音洞之外時,看見一個好似天地為之微笑的側臉,竟然從仙潮音洞之內飄掠了出來,奇怪的是少年全身衣裳殘破不堪,好像剛剛纔和人狠狠地打鬥了一場。
無用趕忙屏息並隱伏在山石之後,儘管當時風聲及濤音極大,以無用身為武林高手的靈覺,仍感應到少年望向自己所在的山石方位,讓無用不得不即時閉眼並收斂全身精氣。
雖然隻在一刹那間被少年俊逸無倫的側臉感到震撼,訝異天地之間的造物竟能生出此子。
無用定下神來纔想起這是數月前在山道偶遇的少年,但才短短的幾個月裡,少年整個人竟又像是脫胎換骨了一回。
雖然隻是遠遠地見到少年的側臉及輪廓,為什麼竟然會有一股龐大的吸引力,讓人想要親近又自歎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