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屹急喚:“祖母……”
“祖母自從嫁給你祖父,至今已有四十餘年。現在老了,不中用了,就活該被驅逐嗎?”
反應過來的老夫人立即打斷他的話,氣得身子直顫,幾欲暈厥,裴氏和林氏連忙扶住她。
老夫人的話對秦君屹而言,句句誅心。
秦君屹心如刀絞,再躺不住,他強撐坐起:“祖母,孫兒從未有此念想,宛宛也隻是說一時氣話,絕無此意。”
說完,他扭頭望向蘇雲宛,懇切地希望她能說一句軟話。
但蘇雲宛之所以對老夫人禮讓三分,是看在她真心疼惜秦君屹和牽製裴氏的份上。
老夫人想替她做主,還遠遠不夠格。
今兒這苗頭她若是不給掐滅了,日後有的是糟心事。
“祖母,您是秦家老太君,誰能奈何得了您呢?隻是您想表達慈母之心,還請用您自己的錢財物品,莫要慷他人之慨。”
老夫人被懟得啞口無言,臉色忽紅忽青,她何曾被小輩這般下臉過?!
秦君屹表情震驚,本就強撐的身子差點栽倒,被陪護一旁的秦君獻趕忙扶住。
“蘇氏!你已經過門,連人帶物都是秦家的,你祖母自然能做主。”裴氏借題發揮,落井下石,“若是你連這點覺悟都冇有,就不配做秦家婦!”
“你以為我稀罕?”蘇雲宛瞥了她一眼,淡漠的臉上流露一絲冷笑。
裴氏立即扭頭對秦君屹道:“屹哥兒,你都聽到了,既然她不稀罕,你就一紙休書休了她!”
話音剛落,秦家眾人皆變了臉色。
老夫人更是騎虎難下,心裡暗罵裴氏拎不清。
她隻是想讓屹哥兒好好訓導蘇雲宛,讓她聽話些,可冇想休了她。
屹哥兒身受重傷,也不知何時才能恢複健康。她悲慟之餘,還想等大孫子的傷勢好些後,讓他們趕緊生個孩子傳宗接代呢!
秦君屹連身帶心疼得顫抖,毫無血色的嘴唇吐出四個字:“絕無可能。”
裴氏氣炸了:“她不敬我也就罷了,現在連你祖母也忤逆,這樣的女子,要她何用......”
“母親,休了我妻子,您來照顧兒嗎?”秦君屹少見的打斷裴氏的話,被冷汗濕透的臉上勾起一抹自嘲。
從他與家人重聚到現在,母親可是一句關心的話都冇有。
裴氏愣了下,又強聲道:“我來就我來!”
“可是兒子的傷好不了了,您能照顧兒一輩子?”
秦君屹忍受眼前的陣陣發黑,再不顧忌家人擔憂,道出了自身受刑內容和禦醫診斷。
“怎麼會……”
眾人聞言心神劇震,難以置信。
喪魂釘之刑,秦家人早有耳聞,因其殘酷和不可逆性,堪稱為極刑。
受刑者如同癱瘓,倒塌不起,隻要稍微動彈,便會劇痛難忍,猶受酷刑。
難以想象,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快快快,扶屹哥兒躺好。”老夫人再顧不得剛纔的爭執,眼中老淚縱橫。
秦君獻濕了眼眶,秦若嵐泣不成聲。四房父子眼睛通紅,母女默默流淚。
裴氏也愣住了,腦海中閃現昨日為了讓小兒子背,差點逼得大兒子走路的一幕。
秦君屹自小到大,在裴氏這受的嚴懲數不勝數,身體幾乎就冇有痊癒過,裴氏對他的虛弱養傷和忍痛行動早已見怪不怪。
誰能想到他經受的是令人一時受刑,一世受苦的極刑呢?
饒裴氏再冷心冷情,也酸澀難當,再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蘇雲宛扶著秦君屹躺下,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悶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