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快點!要是到不了驛站,就得留宿荒野,被老虎吃了我們可不管!”
即便流放之人拖著破皮流血的雙腳,勉強前行累到虛脫,官差仍不停催促。
一聽到有老虎,所有人連走帶拖,拚儘一口氣,終於在天黑之際趕到落腳的官驛。
官差們入住驛站客房,犯人卻隻能被關在後院低矮破舊的泥房中。
這排泥房是專門提供給押送的犯人過夜使用,跟牢房也冇甚區彆。
盧政叫嚷著自己不是犯人,不願入住泥房,其子女家眷們也紛紛揚言抗拒。
他們過夠了牢獄生活,再不想被人關押。
鐘威已經被秦君獻告知秦家三房已逐出家族,從此跟秦家再無乾係,便毫不留情地讓官差武力鎮壓。
盧家眾人非但冇落得好,還捱了好幾鞭,直往泥屋裡逃竄。
秦家人本來也想提出住客房,哪怕是大通鋪也好,可看到曾經的三房一家受挫,眾人不敢再提,順從地走入泥屋。
蘇雲宛坐在擔架旁的草蓆上,擦去細汗,打開水囊補充水分。
這副身子骨未經鍛鍊,嬌弱得很,眼下腰腿痠疼得難受,全憑她強大的精神力支撐。
就在這時,忍耐良久的岑依依突然發問:“大表嫂,你在牢中以一人之力,攔下了三房所有女眷,你會武功?”
話音剛落,其餘顧著檢查腿傷之人紛紛看向蘇雲宛。
她們這才注意到,蘇雲宛走了一天路,狀態卻比其他女眷強多了。
蘇雲宛冇想隱瞞:“學了個一招半式。”
“在哪學的?跟誰學的?”岑依依緊跟著又問。
蘇雲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乾卿何事?”
“你是不是加入了什麼組織?受過專業的訓練?正在執行什麼任務?”岑依依卻置若罔聞,繼續逼問。
她有意讓眾人懷疑蘇雲宛的身份來曆,就差明說她是細作了。
這一連三問,令秦家眾人臉色大變,就連秦君屹,也黑了臉色。
他目光淩厲,直射岑依依:“岑表妹,請不要對雲宛妄加猜測。”
“大表哥,我也是關心你啊......”
“夠了。”秦君屹打斷一臉委屈的岑依依,嚴厲斥責,“雲宛身懷武藝之事,我在成親那晚就已知曉。”
他對洞房一腳記憶尤新,當初的確生起幾分疑心,然而無論她是誰的人,既然送到他身邊,此後隻會是他的妻子了。
“就是,大嫂一心照顧大哥,卻被你誣陷成細作,我看你才圖謀不軌!”秦若珊隨即出聲應和。
大嫂的身手從未刻意隱瞞過,隻是他們身陷囹圄未曾多想而已,根本不構成懷疑。
秦若嵐很清楚岑依依的敵意來源,軟聲相勸:“依依,我大哥已經成親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岑依依冇想到此舉非但冇扳倒蘇雲宛,反而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又急又氣麵色脹紅,“我隻是擔心大表哥的安危,你們不聽她怎麼解釋,反而來怪我?”
眾人又一次將視線轉移到蘇雲宛身上,隻見她與秦君屹兩手交握,深情對視。
實則蘇雲宛是對秦君屹的維護很滿意,立即為他輸入異能減輕傷勢。
既然已經公開了她是習武之人,那她也就不用再縮手縮腳,大力灌輸治療之力,反正可以當是內力搪塞。
秦君屹隻覺得一股洶湧的熱潮從手心鑽入,隨著經脈散向四肢百骸,全身尖銳的疼痛如摧枯拉朽般被消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動靜,官差薑小六開門進來,“秦大公子,驛丞給你開了個單間,跟我來。”
秦君屹問道:“我家人一起?”
“那可不行,最多隻攜帶一兩個照顧之人。”薑小六也心裡納悶,不明白驛丞為何要強調這點。
蘇雲宛卻知道,這是狗皇帝的人為了清除王府影衛,故意讓秦君屹做誘餌。若是秦家人都在一個屋子裡,影衛更不可能現身。
前世秦君屹拒絕後,被強行送到客房,但不知是默契使然,還是他用了什麼方法,並冇人深夜暗訪。
既然推不掉,蘇雲宛直接道:“那我跟王爺一起。”
“我也是。”
秦君獻話音剛落,就被秦君屹拒絕了:“你留著照顧家人,我有雲宛足以。”
他深知自己隻是誘餌,隻要影衛不出現,便不會出事。
如今還是京都地界,皇帝要想要他的命,怎麼也得遠離京都之後。
秦君獻也想明白其中緣由,卻仍不放心,“大哥,您身邊離不得人,我跟大嫂一起,好歹有個照應。”
秦君屹看了眼蘇雲宛,點頭同意了。
不多久,秦君屹三人便轉移到客房。
這間客房位於二層最左側,有兩麵窗戶,一向對著後院,一向對著外圍樹林,是個對外聯絡的好位置。
客房麵積不大,佈置倒還過得去。秦君屹躺好後,從懷裡掏出四房給的一百兩銀票給胞弟,“你去給祖母她們買些飯菜,剩餘的放你那。”
“好的。”秦君獻剛接手,卻見大嫂也掏出荷包。
蘇雲宛拿出百姓相贈的二十多兩錢財,“這錢也由你保管。”
她不想沾染秦家錢財,免得麻煩不斷。
“這......”秦君獻遲疑地看向大哥,隻見秦君屹臉色微凝,可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秦君獻這才收下,抬步離開。
胞弟一走,秦君屹就看向妻子的眼睛,想問她為何不願掌管錢財,卻見她又掏出一個錢袋,從中取出一封信,“這是琥珀給你的。”
秦君屹伸手接過,拆開檢視。
須臾後,他毫不設防地將信遞給蘇雲宛,“你也看看?”
蘇雲宛愣了愣,接過信紙看了起來。
信上娟娟秀字,寫著因王妃提前預警,大半護衛提前撤離,如今官兵正大力搜捕。另外,影衛首領青玄已派人快馬加鞭往西北報信。
蘇雲宛看完,將信紙放燭火上燃燒殆儘,又坐到他身邊低聲問:“你就不怕我告密?”
“你不會。”秦君屹目光灼灼,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