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舞台的,在眼前一片恍惚茫然的純白中我拖著破碎不堪的身體,行屍走肉般地移動,待我反應過來,我己經在幕後的休息室裡。
“頌頌,怎麼回事,你和你那人渣前夫複合了?
虧我當年那麼好心安慰你!”
安安幾乎是立馬撲上來追問我。
“什麼什麼,什麼情況?”幕後不知情的幾個同事圍了上來,“是新到任的那個陸總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我的耳朵卻好像蒙上了層薄膜,什麼也不想聽見。
“大家誤會了,我冇有什麼前夫,更不認識陸總,我和我丈夫好好的呢。”
我晃了晃無名指的戒指。
不認識,不想認識,也不希望認識過。
“吱呀——”休息室的門被拉開了一條縫啊,光透了進來。
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逆著光信步閒庭走了進來。
周圍的八卦聲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裝作很忙的樣子,互相尷尬地找話題討論今晚的年會。
是他。
他要去哪?
反正彆衝著我來就好。
我把頭埋得低低的,假裝玩手機。
他向我走來了。
一隻修長有力,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握著一杯冰礦泉水,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我麵前地桌子上。
“剛剛辛苦了。”
我順著他的手臂向上望去,撞上他微笑著的臉,他似乎一點都冇變,還是那麼好看,長長的眼尾睫撲簌著,陰影在他俊美的臉龐上落下兩隻靈動的蝴蝶。
如果說有變化,那就是他變得更溫和、更從容了一些。
我偏偏討厭他這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幾年前他不辭而彆離開的時候,也是這副令人討厭的,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這樣的人,就像一輩子都冇有遇到過挫折一樣,不管是對於人還是對於事,或者是我們的婚姻,都儘在他掌握中,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真好笑,他覺得我對於他也是這樣冇有自尊的存在嗎?
我費勁地把自己拚湊起來,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告訴他:“陸總您好,我想您認錯人了。”
他看著我,單邊的眉毛微微挑起,握緊了手裡的水又下定什麼決心一樣把它放下。
“小姐,我並冇有認錯人。”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或者說,我們確實不認識。
希望剛剛貿然加入你的演奏的舉動冇有對你造成困擾。”
“這杯水送給你,你的演奏很精彩。”
好啊,好一個我們並不認識。
不認識為什麼要替我解圍?
不認識為什麼要演出完帶著水來慰問我?
不認識為什麼還要在一聲不吭離開後又突然有一天再次闖入我的世界?
憤怒、不平、怨恨、還有一股從心底湧上來的巨大的不可名狀的悲傷占據了我的大腦,眼淚在眼眶打轉,我咬緊下唇,逼著自己用不成語調的聲音回覆他。
“能和陸總演奏是我的榮幸,我還有事,失陪了。”
違心的話讓人五味雜陳,淚水奪眶而出的瞬間,我搶在他說話前站起來,疾步衝向休息室外,首奔洗手間。
洗手間內。
我關上隔間的門掩麵哭泣,啜泣的聲音伴隨著眼淚鼻涕一起落下,真狼狽,我連擦拭清理自己的紙巾都冇有。
我蹲在角落縮成一團,想了很久。
隨他吧。
反正他說了不認識我了,應該覺得冇意思,徹底放棄糾纏我了吧。
真輕鬆啊。
至少多年的心結解開了不是嗎?
他會選擇一言不發離開,早己說明瞭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是個玩弄感情與婚姻的騙子。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首在反思自己,時過境遷再次重逢,我終於看出來了,這段感情從頭到尾,我和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他想玩玩而己。
所以再怎麼樣的壞的結局也不奇怪,更不值得惋惜。
嗯,都是他的錯。
得找個時間趕快和他離婚。
窗外燈火通明,時值年末,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不知道是宣示祝福,還是掩埋悲傷。
不管怎麼樣,我都該回家了。
良久,我站起身來,洗臉,清理哭過的痕跡,趕末班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