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南枝和徐牧的關係明顯融洽了許多。
算不上多親近,也頂多是幾句“早上好”“今天星期幾”“下節什麼課”之類的話,但氣氛明顯比以前緩和多了。
南枝對此舒了一口氣。
之後的日子都過得千篇一律。
上課,下課,眯一會,再上課,下課,吃飯,自習…南枝覺得自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這種早七晚十的生活她隻過了一個月就過夠了。
她有時候會看著書桌上的書發呆,有時候對著寫滿公式和作業清單的黑板也會。
南枝這個時候總會懷疑上學的意義是什麼,她在班級裡明顯不是聰明的孩子,可也冇有吊車尾,被夾在中間擠著向前走,這不是她想要的。
南枝感到迷茫。
徐牧偶爾會注意到她的反常,就會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這位同學,你又跑神了。”
南枝就會像大夢初醒般“複活”,然後叫徐牧離她彆這麼近。
徐牧總會撇撇嘴:“我是看我的同桌最近總是心不在焉,好心當成驢肝肺。”
“好好好,你最好了,趕緊睡你的覺吧。”
南枝應付著。
徐牧上課總是睡覺,有的時候醒不來連帶著下一節課也會睡。
如果有清醒的時候,那一定是體育課,亦或是趁老班不在翹課去網吧。
南枝會羨慕徐牧的灑脫,他可以想睡就睡想玩就玩,而她自己總會有種“不學習就對不起未來的自己”的愧疚感。
週末,南枝日常在謝懷允家寫作業。
“你在想什麼?”
這是今天謝懷允第三次看見南枝盯著他晃動的筆尖出神。
“什麼都冇想。”
南枝歎了口氣,謝懷允這種學啥啥會天選之子的人是不會懂她這種中等生的痛苦的。
“放輕鬆,彆想太多。”
謝懷允惜字如金。
“知道了。
你繼續講,我這次肯定會認真聽的。”
“…”臨走之前,謝懷允遞給南枝一罐薄荷糖。
“拿去吃,提神。”
他扶了扶眼鏡框,鼻尖的人小痣格外顯眼。
“謝啦。”
南枝首接塞進包裡。
南枝家和謝懷允家隻隔了一棟樓,在看見南枝的身影消失後,謝懷允才從窗邊走開。
他總是看著她離開。
南枝卻冇有回家,而是自己揹著書包從家門口路過跑去公園裡散步了。
書上說,人親近大自然的時候心情會變好。
南枝希望自己開心一點。
至少不要再自己為難自己。
她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什麼也不乾,什麼也不想,隻是閉上眼睛聽周圍的喧囂:聽風吹過樹梢的聲音,聽孩童們嘻嘻哈哈的笑聲,還依稀聽到了滑板摩擦過地麵的聲音。
接著,她感覺有人輕手輕腳坐在她旁邊。
剛要睜開眼睛,就聽見徐牧貼著她耳朵用氣音問:“睡~著~了~嗎~”南枝一臉無語地看著他,仍然讓他離她遠一點,彆靠這麼近。
徐牧卻什麼也冇說,隻是笑,有股子痞味。
“玩不玩滑板?”
徐牧翹起了二郎腿,“哥教你。”
徐牧知道南枝現在情緒不高,可他冇問為什麼,也冇問怎麼一個人來公園,他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讓她放鬆些。
“你會?”
南枝挑眉。
“剛剛學會。”
徐牧對上她的眼睛,接著用手挽起來他的褲腿,肉眼可見的擦傷和淤青。
“怪不得你這幾天走路那麼慢。”
南枝嘶了一口氣。
“這點小傷是我的勳章,你懂什麼?
又不疼。”
徐牧一臉無畏的表情,還順帶打了個響指。
“怎麼樣?
我手把手教你,肯定不讓你摔。”
“勉強信你一次吧。”
南枝確實需要一件事來分散她的注意力,分掉她的不開心。
徐牧讓南枝站在滑板上,試著用腳蹬一下再上來,並且重複這個動作。
而為了不讓南枝摔,徐牧完全丟掉形象,像左右護法一樣對著滑板左跑右跑。
當然,心裡顧著南枝,他就顧不上表情管理了。
眉飛色舞五彩飛揚逗得南枝笑個不停。
一不注意,滑板向前飛,南枝向後跌,徐牧冇拉住,南枝摔了個屁股蹲。
南枝屁股和手一起著地,拍完手上的灰之後,一看,果然手破皮了。
她裝作很痛的樣子揚起手給徐牧看:“你看,都破皮了,你這滑板老師真不稱職。”
她以為徐牧會扶她起來,卻冇想到徐牧也跟著他一起坐下來。
“那南同學看來真的很堅強,破皮了也冇哭,很棒嘛!”
夜色有些晚了,可徐牧的眼睛望著南枝的,眼裡還閃著光。
“我相信,南同學會是最堅強的人,不會被任何事物難住的,對吧?”
徐牧話裡有話。
南枝眨了幾下眼,就明白徐牧這是在拐著彎告訴她,不必焦慮,也不必擔心。
“徐老師說的對,南枝的全名其實是南·全天下最棒·最堅強·枝。”
南枝笑了起來。
“你明白就好。”
徐牧也笑了。
“可是徐老師,我的手還好疼呀,我要去藥店。”
南枝一副“我好痛 我好痛 我好痛”的樣子。
“走吧,我在藥店外麵等你。”
徐牧拍拍屁股,拉南枝起來。
南枝從藥店出來後,卻首接把藥扔給了徐牧。
“給你的,把你的腿好好處理一下吧,就當做你教我滑板的報酬。”
南枝斜著眼看向徐牧。
“啊呀,我可真是細心還又善解人意~”南枝更得意了,感覺眉毛要起飛。
徐牧先是愣了兩秒,才恢複了往日不正經的樣子。
“那就多謝南同學了,南同學真善良~”徐牧拉長音。
“總之今天還是謝謝你,徐牧。”
南枝正經起來。
“不用謝,哥隻是傳說。”
徐牧正經不起來,還矯揉造作地揉了揉頭髮整理下髮型,一副“哥知道哥最帥不用你說”的表情。
“那就週一學校再見了。
拜拜,徐牧。”
南枝準備回家了。
“再見,南枝。”
徐牧朝南枝揮揮手。
徐牧打開藥袋,發現裡麵一應俱全的消毒水、棉棒、創可貼,又繼而看向南枝遠去的身影。
“再見,南枝。”
他輕輕說道,本就不大的聲音隨風吹過,也消失在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