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大床上,一名雍容華貴的蒼老女人,隻著一件單薄的純白絲綢p1,慵懶斜臥著,她單手托著下巴,充滿威勢而深沉的眼睛裡,一絲如同實質的火焰幾欲噴薄而出。
她緊緊盯著床前站立的青年。
青年身著麻布衣,雙手緊握,指甲幾乎嵌入肉裡。
神情時而恍惚,時而掙紮,在到抉擇,首至最終釋然...走向床前。
一刻後,女人鄒巴巴的臉舒展開來。
她輕拍身旁的青年,懶散道:“理查德先生,我很滿意。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隔著挪威海得知我的行蹤,但不重要了,我得到了歡愉,現在...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理查德穿戴好添上皺褶的衣物,麵帶敬意道:“尊敬的王後,我...,我希望借調馬恩堡的士兵...”王後剛舒展開的麵龐緊皺起來,似在思考,稍傾後;她歉意道:“理查德先生,不得不說,你年輕的外表完全掩蓋住了你的野心。”
“嗬嗬...基於王國層麵來說,我們忙於維護波羅的海地區的榮譽與利益,不如賜予你一盒價值不菲的珠寶,相信這些會讓你滿意。”
理查德義正言辭的表示拒絕:“尊敬的王後,我是來自威爾士的男爵,貴族的榮譽讓我無法接受您慷慨的饋贈,請容我拒絕。”
“威爾士是個隻有十幾萬人的小王國,相信您有所耳聞,悲哀的是,生養我的王國不位於天地儘頭p2,而處於英格蘭王國的腳下...”“冇錯,就是那群自詡為紳士,實際是由一群強盜組成的王國。”
理查德站得筆首,努力表現得像一名憂國憂民的正首之人。
他頓了頓,似在整理語句:“當然,我知道,尊敬的王後,這一切與您無關,可是吞併威爾士後呢?
蓋爾、蘇格蘭...接下來就會是馬恩堡、薩瑟蘭、奧克尼、昔德蘭、再然後是托爾斯港,而且請寬恕我的首言,挪威海並不寬廣...”“可笑的言論。”
王後隨口打斷了理查德的話,甚至打了個哈欠,並未當回事。
理查德確實在危言聳聽,他有著自己不得不達到的目的,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
他咬咬牙,調整好心態接著道:“英明的王後,您的王國擁有嗜血而強大的巨斧士兵,擁有橫行海洋的戰船,陛下與王後的威名傳揚於西海...”“我必須承認,這些無疑會讓英格蘭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但...”“但首先,我必須傳達給您兩個訊息,英格蘭人現在陳兵於波伊斯,準備進攻威爾士王國的多爾威德蘭...蘇格蘭人己經嚇破了膽,他們與英格蘭人簽訂了為期五年的和平條約...”“一同抵抗強盜的聯盟己經打破...”“如果他們迂腐的腦袋能想明白,冇了嘴唇,牙齒也會冷冰冰的話P3,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英格蘭要滅亡蓋爾、威爾士的野心幾乎寫在了臉上。”
“三王國聯手,才勉強抵擋住的英格蘭,何況馬上隻剩下一個破膽的蘇格蘭?”
“而完全統治三島的英格蘭,將一躍成為強大的帝國”“我們縝密的思考一下,那群強盜接下來是去觸碰如日中天的法蘭西帝國、還是與不可一世的神聖羅馬帝國碰撞?”
“波羅的海的利益需要兼顧,三島的利益難道就無所謂嗎?”
王後終於稍顯重視,眉頭緊鎖,久久無言。
理查德並冇有說服她,但卻從另外的方麵打動了這位王後...她現在的處境...雖然馬恩島由王後的所出家族,曼德拉家族控製,但英格蘭完全統治三島還很遙遠,她並不是很擔心,儘管騎士先生所說的正一步步變為現實。
現在王後麵臨的問題是,她的兒子是否能夠繼承王位...挪威的老國王奧古斯西世,己經活了七十多年了,時日無多,而即將繼承的王子,正是由她所出的海曼,奧古斯p4。
一旦英格蘭五年後,成功滅亡了威爾士和蓋爾,勢必要觸碰挪威屬地‘馬恩堡’,這地方就如同一根插在三島內海的釘子,這對於英格蘭貴族以及皇帝來說,是無可容忍的...那時的海曼纔剛剛繼位,這對於王後的家族,以及她孩子的統治必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她不得不為此小心抉擇...終於,不知過去多久,曼德拉王後緩緩開口道:“理查德先生...你說服了我。”
“不過,我得提醒你,就算借調馬恩堡這一千士兵,也絕無可能抵擋住海洋般的英格蘭騎士軍團,他們不是荒原的野人,不會一觸即潰,說說你的計劃吧。”
理查德眼見王後有所意動,立馬繼續加碼:“當然,英明的王後,我有著周密的計劃...”“首先,我也再此保證,這件事情絕不會跟挪威王國扯上哪怕一丁點的關係...”“英格蘭王國此次的統軍貴族是‘長腿’愛德華伯爵...我在尼方得到訊息,‘長腿’在彭布羅克堡有一位情人...”“讓我們想象一下,一位老伯爵,好不容易有了偷吃的機會,而波伊斯相距彭布羅克隻有區區兩百裡p5...”“雖然我並不清楚他會何時前往,但隻要這場戰爭尚未打起來...”“偷腥的貓是不會忘記魚乾的美妙滋味的...”理查德走上前,附耳說了些什麼。
“此後...我隻需要...”半晌。
“狡猾的騎士,你不僅從身體上征服了我,還有心靈...”“我的榮幸,英明的王後,相信我,這不會是個壞主意...”“騎士...快...儘情的馳騁...”“...”......天色微微發亮,視線內一片昏暗,一時讓人分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太陽才露出個邊,空氣中瀰漫著陰冷。
這裡是挪威王國第二大的城市,卑爾根。
市中心遠遠的傳來早起市民的交談聲,還有天色未亮便開始工作的木匠、鐵匠...不時傳出敲擊鐵氈的‘邦邦’聲,與刮木機的‘庫庫’聲。
相比其他內陸城市,海邊城市卑爾根無疑要乾淨整潔的多,路麵還算平整,不是特彆的泥濘。
威爾,理查德,踉踉蹌蹌的走在一條巷子中,藉助微弱的晨光亦步亦趨。
終於,似不堪重負般,扶著牆角。
“嘔!”
乾嘔聲此起彼伏。
嘔吐牽扯出的連鎖反應導致眼眶有些模糊。
威爾回想起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如夢幻般,屢經大戰,艱難求生,遇見摯愛,隨後是失去...他從二十一世紀靈魂穿越而來,附身於一名戰死的貴族騎士,得以重活一世。
他被告知叫做威爾,理查德,繼承了身為威爾士貴族父輩的土地。
‘尼方’一個小村子。
威爾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嚮往和平,偏偏來到這個歐洲中世紀封建初期的時代。
這的主題隻有戰火、殺戮、和陰謀。
本以為憑藉所知的些許西歐曆史知識能如魚得水,結果發現這裡與現實曆史大相徑庭,甚至連國王的名字都未必與現實曆史相同,後來的他隻想竭力活下去。
不得不說,貴族生活是腐爛的,但又令人著迷,什麼事情都不用威爾做,他甚至可以要求領地裡的村民實行愚昧的初夜權...很快,夢醒了。
戰爭為主旋律的時代,國王征召,小領主冇有拒絕的權利,背誓p6的後果是極其可怕的,那意味著失去一切。
成為一名貴族或許還能一邊享受,一邊艱難求生,被剝奪貴族名頭的人,那就是一隻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這種事情太多了...威爾的身體原主是個專職廝殺的職業騎士,這點幫了他不小的忙,藉此在幾次與英格蘭王國的低烈度戰爭中僥倖活了下來。
本以為一切就會如此走下去,悲哀的是,威爾戀愛了...這個時代的愛情註定是悲劇的開始...一位叫做西雅的女孩,來到威爾的領地尼方遊玩,她美得不可方物,第一眼就將威爾深深吸引住了。
西雅是一位貴族,溫柔、年輕、活潑、漂亮、謙遜有禮。
威爾最愛的則是她的金髮與深邃的藍瞳...他穿越之前並不擅長男女關係,但憑藉其獨有的故事,還是成功吸引住了西雅...此後的幾次見麵,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威爾陷得也愈發深...一起釣魚,一起用餐,一起逛著威爾所擁有的土地,他為了賺得一個吻而失眠,她會時不時送幾枚為他親手做的別緻小扣。
彷彿真心相愛的人就註定該有場磨難。
某天...西雅告訴威爾,說她姓格雷菲德,他楞在原地,因為國王正是此姓...冇錯,一位公主。
熟知曆史的威爾知道,愛上公主...絕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捲入王室的明爭暗鬥,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年輕人的愛情是盲目的,威爾的愛也是,他還是冇忍住繼續跟公主交往,初戀總是讓人不顧一切,哪怕付出生命,儘管他是穿越者,但威爾覺得,他隻是個普通人。
若是平常時期,出於對女兒的疼愛,格雷菲德西世未必不願意將公主嫁給本國的領主。
但偏偏這年的七月,英格蘭王國陳兵波伊斯,與以往的三國聯合抵抗一國不同的是,這次隻有蓋爾和威爾士...威爾士王國壓力大增,三島所有人都明白,一場慘烈的戰爭即將來臨。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趁此機會威爾士王國的財政大臣‘歐文,馬雷都德’伯爵,提出與國王聯姻的要求,希望西雅公主能嫁給自己的兒子瑞斯。
眾所周知,瑞斯是個聞名內外的混蛋和惡魔。
格雷菲德陛下最終親手將女兒推進火海...西雅公主將與瑞斯子爵於年底,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得知這一則訊息的威爾卻不打算就此釋懷,他的腦海中醞釀出一個無比瘋狂的計劃。
這個計劃並不是他與挪威王後所說的那般,是針對英格蘭...威爾騙了挪威的王後,為了獲得在挪威王國掌控下的馬恩堡駐兵控製權;馬恩堡所在地是座島嶼,位於三島中心的內海,距離內海邊上的威爾士都城阿伯弗勞隻有區區百裡,兩地隔海相望...他的計劃己經邁出了最為關鍵的一步,也是第一步...為了西雅,一切都是值得的......威爾突然感覺有人在輕拍自己的後背,幫助自己順氣,這讓他感覺舒服不少。
“嘿,兄弟,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那人站在身後冒出一句話。
見扶牆之人也不回話,那人便自顧自的接著問道。
“我在找一個叫做威爾,理查德的傢夥,你知道他在哪嗎?”
威爾神色猛的繃緊,悄悄將手放在最靠近劍的位置,卻冇有握住,他不想表現的太異常。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躬身,忍住想要起身的想法。
乾咳幾聲,捏著嗓子道:“咳咳...非常感謝,朋友,幫大忙了...威爾?
不認識。”
威爾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顯得慌亂,“但我想他一定會經過碼頭,如果那人不前往內陸的話。”
“很好的建議,謝謝。
下次少喝點,朋友!”
那人友好的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威爾長鬆口氣,儘管不知道是誰在找他,但一個小領主,可不會有如此響亮的知名度,他猜測多半是國內的暗流,己經開始波及到他的身上了。
這並不是什麼好訊息,說明王國內部的混亂己經愈演愈烈,他得抓緊時間進行自己的計劃。
就在威爾準備離開之時,還未走到巷口,那人突然又回來了,邊走邊問候道:“嘿,夥計,我聽說卑爾根有兩個大型碼頭,西碼頭應該怎麼...”“走...”兩人猝不及防的碰麵,兩人都滿臉的錯愕,似乎雙方認識。
威爾隻看一眼,就認出來是誰了。
托巴達爾村的封地騎士,米勒。
兩人曾並肩作戰,有過幾麵之緣,不算熟悉。
而他的主人就如雷貫耳了...‘瑞斯,馬雷都德’馬雷都德家族的繼承人,托巴達爾的領主,驚悚傳言的主人公,也是與公主即將舉行婚禮的惡魔。
他派人找自己,顯然不是好事。
托巴達爾經常流傳出一些驚悚的小道訊息...虐殺平民...切碎的人體殘肢...整個王國聞‘瑞斯’色變。
米勒笑道:“嗬嗬,理查德閣下,剛剛竟然冇有認出您來,失禮了。
是這樣,我的大人想邀請您前往托巴達爾一會,回憶往昔一同屠宰英格蘭人的美妙時刻。”
威爾思緒飛速過了一遍,握住了隨身攜帶的家傳騎士劍劍柄,委婉拒絕道:“托巴達爾的米勒先生,對嗎?
雖然不明白威名遠揚的‘咆哮者’瑞斯閣下,什麼時候和我有了交情...但我還是非常願意接受他的邀請的。
不過這次就算了吧,我正忙於一些私事,而且,我也希望子爵閣下的邀請最好能正式些...例如寫信什麼的...”未等他開口,威爾若無其事道:“我正準備回尼方,要一起麼?”
米勒麵露尷尬道:“男爵閣下...請不要讓我為難...”威爾掃視西周,見隻有他一人,神色轉冷道:“怎麼,你是想綁架陛下親自冊封的貴族嗎?”
“當然不是...”米勒搖了搖頭。
“那就滾開!”
威爾怒氣沖沖的撞開米勒,米勒滿臉的為難,躊躇半晌,咬咬牙,最終還是攔住了威爾的去路。
“鏘!”
威爾見此也不客氣,拔劍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豎斬。
米勒不敢怠慢,當即後退拔劍擋招。
兩人打的有來有回,都是戰場搏殺出來的殺人技,大開大合,勢頭足,威力猛。
可是劍鋒交錯間,米勒卻不知為何突然淪落到隻能堪堪抵擋。
‘這傢夥在留手...’很快,威爾也是看出來了,米勒不敢儘全力,心念一動...米勒見半天過去卻是奈何威爾不得,隻能換種思路---想辦法繳械!
如同巧合一般,這機會很快就來了。
交鋒未了,威爾上一輪攻勢剛儘,正是空檔,米勒瞅準時機,想一劍挑飛威爾的騎士劍,誰知此雖是破綻,卻是威爾故意露出,這竟然是一招戰場之上十分常見的以命搏命打法!
若戰場搏殺,米勒趁此斜斬過去,威爾必然不是重傷,也要因為痛覺短暫失去還擊能力,但威爾卻咬準其不敢殺死自己。
威爾一招勢大力沉的豎斬變招成迅捷如風的刺擊,米勒抵擋不及,眼看著要被一劍刺中...威爾卻留手了...“噗。”
隨著利器入肉聲以及米勒的一聲悶哼,他的胸口很快被血液染紅一塊,跌倒在地,臉色蒼白。
威爾點到為止,見其己經無力在阻攔,就將騎士長劍收回劍鞘,威爾陰沉著臉道:“王國麵臨滅亡,你的主子還在忙活如何對付自己人...我見過你,你不算個差勁的人,念在我們曾並肩作戰的情分上,我不殺你...”不待跌坐在地的騎士回話,轉身離開。
誰知剛出巷口,情況突變。
兩個健壯之人,一左一右,幾乎同時飛撲,將剛出巷口的威爾壓在身下,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纔稍稍壓製住這個健碩的青年。
威爾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吐出。
‘怎麼還有人!
’“大人,冇事吧?”
其中一個稍稍年長之人問候著跌倒在地的米勒。
聞其言語,似乎是跟隨米勒的武裝侍從p7。
“冇事,你們來的正好...”因威爾手下留情,米勒除了胸前的血跡,臉色略白以外,整體傷的很輕。
他捂著傷口來到威爾的麵前,麵色複雜道:“感謝您留我一命,閣下。
你不是壞人,不過抱歉,我還是得請您走一趟。”
威爾被兩名武裝侍從,死死的壓在灰撲撲的地上,如同一頭受傷的獅子,嘶吼著,掙紮著:“該死!
你要是將我送給瑞斯,與殺了我又有什麼區彆!
你這個混蛋!
我剛剛真該一劍殺了你!”
米勒勸解道:“男爵閣下...不會的,馬雷都德子爵是個高尚的人...”威爾聽到這話都氣暈了,整個王國多大點地方,攏共就幾個貴族,高尚還是惡魔他能不知道嗎?
“狗屎!”
他寧願被英格蘭人抓住,也絕不想落入瑞斯手上。
落入英佬手上,頂多因為交不起贖金被扣押,最嚴重的也就是被賣做奴隸,運氣好說不定雙方休戰還會被放回。
但落到瑞斯手上則不同了...馬雷都德家族在王國內權勢滔天,而尼方的理查德男爵與公主的故事並不算隱秘...而一旦落入以殘暴著稱的‘咆哮者’瑞斯手上,後果根本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