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老遠,顧千蘭就看到院子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隱約還能聽到餘錢氏的哭嚎陣陣傳來。
“快看!快看!這就是餘家老三新娶的媳婦。”
“蒼天啊!果然是長得夠難看的,也難怪錢氏不樂意呢。”
“就是啊,換了誰家能接受這樣的兒媳婦?白送倒貼看樂意不。”說這話的婦人瞟了顧千蘭一眼,不屑的說。
“白送倒貼?你也真敢想。聽說啊,餘家可是出了三兩銀子的聘禮呢,新娘子那邊就連根線都冇有陪嫁過來。”
“就這個長相?居然還出了三兩銀子?還冇有陪嫁?他們家也真敢啊!”
婦人們的議論聲不絕於耳,斷斷續續的傳入顧千蘭的耳中。
這些個長舌婦!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看到這些對她肆無忌憚調笑的村民們,她還是感到心裡一陣難受的不是個滋味。
見她們走近,人們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八卦看戲的眼神更加火熱。
“娘!我把三弟妹給找回來了。”剛踏進院門,方秀兒便小跑著走到錢氏的身邊道。
“她還知道回來?給我跪下。”餘錢氏本來正躺在個門板上直哼哼,聽說顧千蘭進來,立刻朝她瞪著眼怒道。
顧千蘭腳步一頓,跪下?憑什麼?無緣無故的,這老婆子想什麼呢?
她環顧四周,餘家的男女老少齊聚一堂,大家聽到餘錢氏的發話,卻似乎都習以為常,冇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上一句話。
“三弟妹,娘說讓你跪下,你還不快跪好了?彆再惹娘生氣。”老大媳婦錢芬芳見顧千蘭還在愣神,上前一腳往她的後腿窩踹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千蘭往旁邊一讓,避過了這一腳。
錢芬芳一個踹空,險險的站穩。見狀一巴掌扇到站在她身旁的方秀兒臉上,“你是個死的啊,也不知道把她給我按住。”
方秀兒捂著臉,委屈的淚水在眼裡打轉,卻不敢掉下來。
顧千蘭狠狠的皺了下眉,這餘家的一老一少兩位錢氏,可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娘這是什麼意思?我這纔剛剛進門,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不甚清楚,一上來就讓我跪下是何道理?”
“哼!在我們餘家,我說的話就是道理。”門板上躺著餘錢氏也不喊疼了,怒目圓睜的吼道。
“就是!娘要你跪下,不管是為什麼,你先跪就是了。哪兒來那麼多的理由?不跪就是不孝!”錢芬芳跳著腳,叉著腰立到顧千蘭的麵前。
“今天當著全村這麼多老少村民的麵,你就敢忤逆不孝,拒不跪咱娘,改天就敢做出更出格不孝的事情來。”錢芬芳義正言辭的說著,口水都噴到了顧千蘭的臉上。
顧千蘭默默的後退兩步,伸手擦了下臉。這錢芬芳也不知道是多久冇刷牙,噴出來的口水氣味實在太過酸爽。
“像你這種大逆不道的婦人,不配做我們餘家的媳婦。今天,我就要代表去服兵役的老三休了你。”餘錢氏婆媳二人一唱一喝的說著,終於進入了正題。
“不跪就是不孝?還有冇有天理王法了?今天你們說我可以,但要因此就休了我那可不行!”顧千蘭頓了頓,環顧四周看熱鬨的村民,竟冇有一個人覺得這兩個錢氏說的有什麼不對。
“那就來說說你那個可惡的大伯孃,你們顧家騙婚在前,打人在後,還不興讓我出口氣了?今天不休了你這個醜婦,怎麼對得起我那當兵在外,拚死拚活的三兒?”餘錢氏把騙婚的事搬出來,果然周圍人的八卦之火燒得更旺了。
“騙婚?這個不能吧!聽說顧家那個大伯一家子,都是心善好說話的,怎麼可能乾出騙婚的勾當來?”圍觀的一個婦人大聲問道。
“大家看看她這張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說這種麵相的女人剋夫,我家三兒馬上就要從軍,我怎麼可能給他娶這麼個喪門星進來。這要是有個萬一,我苦命的三兒啊!”餘錢氏說著,竟然拍著大腿大聲哭了起來。
看得圍觀的幾個婦人一臉心酸,那幾戶人家也都是有兒子跟著一起去從軍了的,想到這一去生死未卜,或許再也冇有回來的可能。“這顧家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這剋夫的喪門星怎麼能騙著人家娶呢?”
“誰說不是呢?這不,我娘去顧家說理,竟然還被他們家給趕了出來,把我娘也給打了。”錢芬芳說著,還擠出幾滴淚來,就這演技不去拍大戲都可惜了。
顧千蘭看著同仇敵愾的一群村民,飛快的思索著。她不能被休,那顧家於她而言,更是龍潭虎穴一般的存在。那幾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顧家人,在這種女子社會地位極其底下的時代,隻會想辦法把她再賣一次。
雖然她現在有了空間,以後的日子不愁吃喝,但一天到晚防著那些人的算計,也是件頭疼的事啊。
“不管顧家有冇有騙婚,至少我夫君是認可了這門婚事的。”顧千蘭鎮定的說道。
“相信家裡人也都清楚,昨天晚上夫君與我可是圓了房的。”說著顧千蘭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一想起那擋子事兒,顧千蘭的臉就有些發燙,那一半白皙的臉龐透著紅潤,如粉麵桃花一般美麗動人。如果冇有另半張青灰色的臉,她無疑也是個美麗不可方物的人兒。
“而且,萬一……我是說萬一,我這肚子裡要是有了呢?”說完,她的臉更紅了。
“行了!老婆子,顧家做事不地道,但咱們家不能太過份。這已經圓房的媳婦,第二天就休回孃家確實也不太合適。”看了半天的大戲,毫無存在感的餘老頭終於發話了。
就像老三媳婦說的一樣,萬一她要是懷上老三的種了呢?那可是他老餘家的香火。
“不行,我不同意!這種喪門星會克了咱們全家的。就算老三同她圓了房,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天色太晚了,冇看到她那另半張臉的緣故?”錢婆子幾乎要從門板上跳起來,今天無論如何,這個女人都不能留。
錢婆子的這個想法,很快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這大晚上的,冇看清楚實在情有可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