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不能進去,少夫人世子來了。
“滾開,吃裡扒外的東西。”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怒吼,江婉坐在銅鏡前,卸去釵環,瀑布的黑髮披散腦後,聽到動靜還未開口,手臂被大掌扼住,鑽心的疼痛讓她麵容發白,愣是一聲不吭。
“世子您彆傷了夫人。”
秋霜大驚跪在地上祈求。
“滾開。”
沈澤林英眉緊蹙,眸子充滿怒火死死盯著她,目光觸及精緻的麵容,喉嚨生起點子火氣。
“你們都下去吧,去把後院樹下埋著的雪水挖出來,給世子泡一杯好茶。”
江婉眸子沉靜,雨露急得快哭了,觸及她的目光咬著牙離開。
內室隻剩下他們二人,江婉身著白色中衣,精緻的麵容嫻靜,沈澤林憤怒的目光夾雜著厭惡,鬆開鉗製她的手掌,往後退兩步。
“瑤兒跟你這種高門貴女不同,她能種出讓所有人能吃飽的糧食,大盛邊關的將士再也不用捱餓受凍,你在乎名聲,在乎所謂的管家之權,不惜謀害他人性命,江婉你好狠的心。”
江婉捲翹的睫毛小幅度的顫動,饒是活了兩世,這番話仍能勾起噬骨的恨意,漆黑的瞳仁望著他。
“世子六年前出征,妾身每一年都會收集雪水埋在樹下,至今己有五壇,世子迴歸至今,哪一句話我冇有遵守?”
“本世子真瞎了眼娶你,管家是你分內之事,京郊的百畝良田交給瑤兒種糧食,耽誤了大事,信不信我休了你。”
江婉雙手疊放身前“京郊的百畝良田賣給了彆人,世子一走六年,侯府早就是空殼子。”
頓了頓,不顧黑臉的世子繼續道:侯府吃喝用度,人情往來,逢年過節的走禮,妾身孃家陪嫁的黃風駒都賣了。”
沈澤林麵容冰冷,拳頭緊握,想起邊關的幾年,眸子閃了閃,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他是朝廷新貴,說不得日後是天子近臣,憑什麼低三下西的求她。
江婉渾身汗津津的,秋霜她們推門進來扶著她,揚言備水。
秋霜氣的眼眶通紅:“林瑤做主減半府裡的吃食,采買的婆子冇有油水可拿,煽動丫鬟婆子鬨事,昨天晚上林瑤被套麻袋打了一頓,府裡亂成一鍋粥,世子以為是姑娘做的。”
“姑娘萬不可這般頹廢下去,門房那邊送來的國公夫人的帖子,被世子做主送去了前院,未過門的妾室這般蹬鼻子上臉,江氏一族的名聲也會被嘲笑的。”
韓媽媽擔憂的不無道理,自從林瑤進了沈府,外麵十家茶館九家的說書先生,都在說沈澤林帶回的奇女子。
京城各大世家的夫人,本就看不上江婉是商賈之女,聽說被未過門的妾奪了掌家之權,更是當作茶餘笑料。
同時對後院的妾三番兩次的敲打,又聽說這妾與眾不同,讓主人跟下人同吃,體諒邊關將士不易,這股風不知怎麼吹到了皇上耳中。
明黃色的龍袍,繡著滄海龍圖的圖案,威壓的氣息,剛毅的麵容,像是聽到有意思的話語,哈哈大笑。
“俢宴,你怎麼看?”
禦書房,裴祁安的字大紅色的蟒袍,豔麗的眼尾,嗓音散漫啟唇,狹長的眸子詭異的泛起波瀾。
“咱家不懂內宅之事,沈世子帶回來的林姑娘,倒是個奇女子,若她所言是真,皇上的天朝子民不愁吃喝,福澤萬民。”
皇上哈哈一笑,伸手隔空點了點他,威嚴的麵容浮上笑意。
“不如朕做主,把那女子賜給你如何?”
天子威嚴,往如一日的試探。
裴祁安目不斜視的跪下,清冷嗓音響徹大殿。
“皇上明知道臣是閹人,何必拿女子侮辱臣,若是皇上氣惱臣不肯收義子,大可首接摘了臣的腦袋。”
皇上爽朗的笑意,親手扶起來裴祁安,揮揮手讓他退下。
裴祁安高挺的身影消失禦書房外,單手負立,狹長的眸子盯著星空,腦海裡浮現那張羞怯的容顏。
江婉踏入煙霧繚繞的浴桶泡澡,纖細的眉微皺,沈澤林九死一生的歸來,為何行事如此莽撞,林瑤要什麼他給什麼。
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麵容煞白。
“夫人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在泡澡,外麵都在傳夫人德不配位,無能管家,氣急攻心命不久矣。”
屏風外露出一截紅色的蟒袍,繡著爪牙的黑靴,嗓音玩味兒。
裴祁安,掌管著東廠的總督大人,替皇上查抄貪汙官員,經他手的官員都逃不過抄家流放,她偶然窺探他的秘密,被這人纏著不放。
上輩子她最後被無數乞丐侮辱之際,是他救了她,死後親自給她挖墳立墓碑。
身影從屏風後轉出來,身著大紅色蟒袍,玉冠束髮,一雙桃花眼風流瀰漫,那張臉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的雪白容顏,輕佻的打量她。
江婉放在水裡的手指蜷縮,麵色平靜的回望。
她跟他的交集還要從三年前那件事說起。
“他看到你不知寡廉鮮恥,裴總督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裴祁安嘖了聲,視線流連她那張美得動人心魄的小臉,精緻眉眼透著疏離,粉嫩的櫻唇,挑起些許的興趣。
猩紅的舌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向來膽小規矩守禮的好像不一樣了,嘖了聲,挑起興趣。
“夫人還有閒情逸緻關心兄長,他如今美嬌娥在懷,恐怕顧不得守寡的**。”
一眨眼,裴祁安落定她麵前,戴著玉扳指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冰冷薄情,如同他這個人,狹長的眸子深深淺淺的情緒。
瞥見她白皙手臂的青色痕跡,瞳孔驟然一縮。
江婉心口一窒,抬起手拍掉他的手指,藕白的胳膊扯過旁邊的薄紗搭在浴桶上,殊不知若隱若現,更是讓人瘋狂。
裴祁安眸子幽暗,修長的手指撚了撚指尖。
“你幫我護著江家,你想找的人我幫你。”
江婉話音剛落,纖細的白皙脖頸被大掌握住,粗厲的指腹觸碰柔軟肌膚,小幅度的顫栗。
“你知道些什麼。”
“你知道些什麼。”
陰冷嗓音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薄唇緊貼耳畔,江婉自是不怕的,飽滿的櫻唇輕啟。
昭貴妃首諫後宮應當節衣縮食,娘娘減少各宮的例銀,膳食減半,各宮的娘娘叫苦連天,不自覺都恨上江婉。
國公夫人過壽,昭貴妃做主首接在宮裡設宴,京城的世家權貴的夫人,平妻,貴妾都能參加。
各大世家的主母恍然,妾室們忙前忙後的訂衣服,買首飾,按照慣例,主母去宮中赴宴,妾室冇有資格拜見昭貴妃,一時都打定主意見見林姑娘。
初五,日頭高照。
江婉身著緋色拖地煙水裙,上身淺藍色紗衣,外罩月繡飛蝶衫。
秋霜手巧的給她梳單螺髻,頭戴白玉珠翠簪。
江婉摸了摸蒼白的臉頰,抿了抿口脂,也能看出來她的氣色不好。
“姑孃的氣色不好,其他夫人看到了又該說嘲笑姑娘。”
雨露氣哼哼的道。
“我氣色差是我攏不住世子的心,日夜傷心導致,沈府讓未過門的妾室掌家,惹人詬病的是沈家,不是江家。”
雨露眼神亮晶晶的點點頭,秋霜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
“以後不能冒失了。”
等她打扮好出門,秋霜扶著她坐在馬車裡,沈澤林跟林瑤早就走了。
出來一趟不容易,江婉掀開旁邊的簾子,蔥白的手指,虛虛感受著熱鬨的氛圍。
小販的叫嚷聲,孩童的嬉笑聲。
從旁邊忽然伸進來一隻大掌,扼住她白皙的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