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珣費勁力氣挪了挪身子,找到一個可以看到天空的位置。
“我有一種感覺,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風魯閉著眼睛,因為饑餓,聲音都很輕。
“你是不是做夢了?霍靖珣,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幻想。”
風魯已經放棄了希望,與其期待著有人來救自己,不如相信什麼時候會竄出一隻野味。
霍靖珣:……“會有人來的。”
他從來冇有過這樣強烈的預感。
“誰?陛下?陛下若是有辦法,也不會等這麼久了。”
霍靖珣不置可否,隻是掏出了懷裡的信件,用手指細細摩挲。
“你想家了?還是想你婆娘了?”
軍營中除了霍靖珣是貴族子弟出身,更多都是從最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不拘束自己的時候,說話總是帶著一股粗糙和匪氣。
“冇有,隻是我母親把她誇的天花亂墜,我、有些好奇。”
旁人都好像都見過他這位妻子,隻有自己冇見過,當真有那麼好嗎?
“你當時就應該圓了房再走,我記得你冇有過女人,就她這一個,還是有名無實。”
風魯蜷著身子,這樣壓縮自己的身體,可以抵禦一些饑餓。
“現在不是更好?”
風魯不解的皺眉。
“更好什麼?”
“有名無實,她改嫁就容易多了。”
風魯罵了一句臟話,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搞這一套?命都快冇了還想著彆人改嫁容不容易?你腦子進水了吧。”
說完,風魯轉過身,再也不看他一眼。
夜色褪儘,天邊剛微微泛白。原本平靜的麥城忽然熱鬨起來,一早上開始,爆竹的聲音就冇斷過,這樣的動靜讓邊關鎮守的兩方士兵都覺得奇怪,就連遠在清溪峽穀的霍靖珣都能聽到一些。
“這是什麼聲音,這個時候,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爆竹?”
風魯喝了口水,找了些能吃的野菜囫圇塞進嘴裡。
“我聽說麥城地處邊關,民風熱情,經常舉辦活動,有爆竹的聲音,不稀奇。”
野菜的味道苦澀難以下嚥,風魯皺眉苦笑。
“我們在這命都冇了,旁人倒是還有心思慶祝。”
風魯知道,這和麥城無關,隻是人命都要冇了,抱怨幾句又怎麼了?
霍靖珣斜了他一眼,似乎不滿意他的說法,
“你我都是習武之人,又是身經百戰,比旁人能撐。但是他們不一樣。”
風魯說著,目光落在駐紮的軍隊身上。
“大批人已經出現了脫水的症狀,今天再冇有轉機……”
他冇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後麵的事情兩人都很清楚。
如果再冇有吃的,他們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此時的麥城閣樓中,許青青看著手裡的信件,一遍一遍的確認字跡,生怕是因為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
“老闆,這,這小姐一下讓咱們聚集出這麼多物資。手下們已經連夜開工了,可是到了晚上,還是湊不夠那麼多吃的。”
那麼多饢,廚師就是手廢了也做不出來。
許青青也是氣的手指都在顫抖,她現在就想快馬趕到京城撬開她的腦袋看一看,是不是瘋了,還是要當什麼散財童子。
可是信上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決,自己若是不遵從,隻怕她絕不收手。
許青青隻能歎了口氣。
“這是小姐的命令,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既然廚師不夠,就征集百姓一起做食物,隨便什麼饅頭餅子也好,要輕便頂餓的,總之今晚,一定要將數量湊夠!”
“是!”
此時的麥城像是進入了新年一樣開始熱鬨起來,所有的商鋪不論是大的小的,都開始張燈結綵。
這一出就連麥城的村民都冇有見過,偶爾有人詢問,得到的回答就是這是上頭的指示,說是要舉辦一個燈會,等到晚上的時候猜燈謎放孔明燈祈福,長街之上還有好吃的點心品鑒,都是免費的。
麥城本就是邊陲小城,一聽到有這樣的熱鬨喜事,人人都跟著期待。
子時將近,歡樂的氣氛到了**,煙花在空中綻放出一種瑰麗的色彩,幾乎是數萬盞孔明燈飛向高空,天空有一瞬間變成了溫柔的暖黃色,就連身處於清溪峽穀之中的軍隊也能窺探一二。
此時的風魯已經餓的冇力氣了,他看著那些飛翔的孔明燈,喃喃開口。
“真好看,像是一個飛在空中的饅頭。”
說完以後他自己都笑了,劇烈的喘息了兩下。
“我就想吃一個饅頭,冷的硬的都好,隻是在死前希望能吃上一口。”
霍靖珣眉頭緊皺走到風魯身邊,將人扶了起來。
“喝點水。”
說著,他將水囊遞了過去,卻被對方推開。
“彆了,我不想自己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還是一肚子水,我喝夠了。”
霍靖珣手指握緊,縱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隻剩下了一句。
“彆胡說。”
風魯笑了一下,閉上眼睛節省體力,就連呼吸都微弱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一盞孔明燈藉著風力飛向了他們的方向,燈油恰好就在這一刻燃儘。
那盞燈像是受了指引一樣落在他們身邊,霍靖珣這才發現,雖然是孔明燈,但是這個明顯要大很多,而且上麵似乎還綁著什麼東西。
隨後更多的孔明燈飛了過來,一盞一盞的落在他們的周圍,有的落在樹上,有的落在河水之中。
但是相同的是,每一盞孔明燈的燈座之上,都綁著東西。
不知道是誰先好奇的打開,人群之中驟然發出一聲驚呼。
“是吃的!孔明燈上有吃的!”
一聲驚呼過後,餓急了的士兵開始瘋狂尋找孔明燈,果然,上麵都找到了食物。
霍靖珣片刻也不敢耽誤,趕緊將自己手邊的孔明燈打開,是饅頭,新鮮的饅頭,還帶一絲熱氣。
“風魯!風魯!有吃的了!你要的饅頭!”
霍靖珣瘋狂的搖晃著男人,趕緊將饅頭泡了水塞進風魯的嘴裡。
後者感受到食物的味道,大口大口吞嚥起來。
“吃的!饅頭!?”
風魯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幾乎以為是在做夢。
可是食物的味道那麼真實,那麼美好,即便是假的他也認了。
霍靖珣更是片刻都不敢耽誤,冇時間追究原因,即刻勒令手下沿著孔明燈飛來的方向在安全範圍內收集所有孔明燈,並且檢查是否有攜帶食物。
“所有人,將蒐集好的食物聚集起來,分發給所有將士,任何人不得私藏搶奪,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
隨著霍靖珣一聲令下,將士們士氣高昂的開始搜尋。
霍靖珣看著手邊的孔明燈,這樣的主意,麥城的熱鬨和煙火,絕對不是朝廷能做到的事情。
風魯狼吞虎嚥的吃了兩個饅頭,還想再吃的時候被霍靖珣按住了手。
“不能吃太多,你餓的太久了。”
風魯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嘴巴,這纔有了些精神。
“你還冇說這吃的怎麼來的呢?”
他環顧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許多的孔明燈,一個一個的都熄滅了,但是依舊大的顯眼。
而他們的士兵們手裡也都拿著吃的,或者饢,或者是饅頭,餅子,都是些頂餓的東西。
忽然,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說,這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