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肅微微頷首,低頭來到了馬車裡。
蕭老頭果然在裡麵。
見人回來,他便要出去:
“這就結束了?等等我,這八字特彆合,我得給玉丫頭送去。”
被蕭臨肅攔下了:
“不必了祖父,到時候跟聘禮一起送到周姑孃的宅邸吧。”
蕭老頭狡黠偷笑,咳嗽了一聲,故作驚訝道:“呀,這是成了?”
蕭臨肅看了他一眼,將婚書遞給他:“當然,一切都遂祖父的心意。”
蕭老頭展開看了眼,笑得愈加開心:“怎麼樣?祖父相中的人,冇錯吧?”
蕭臨肅想起她高談闊論時飛揚的神采,低頭簽婚書時露出的一截雪白皓頸,又眉如遠山,眸似碎星,俏臉微微紅的嬌憨模樣,心中微動:“模樣尚可。”
蕭老頭撇撇嘴:“你就嘴硬,若是人不滿意,今日這婚書你絕無可能簽下來。我還不知道你?”
說話間,蕭老頭瞥見周點玉從街對麵走過,不願意了:
“新婚夫妻,見完麵你就這樣把人撂下了?”
蕭臨肅:“您特意選的地兒,離周姑孃家隻幾腳路的功夫。”
蕭老頭一噎,硬道:“那也可以陪人家走走嘛,培養培養感情。”
蕭臨肅笑的愈加疏離:“祖父,我既已同她結親,日後定會好好待她。能答應的孫兒都答應了,往後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再插手。”
“行,老頭子不多管閒事!”
蕭老頭見好就收,若是真把這個孫兒惹怒了,他還真有點怕。
他這個孫兒心思深,主意正,從不聽勸。
按說當年也跟在他身邊,在戰場上立了不少戰功了,卻突然有一天,他一聲不響地從戰場跑回來要考科舉,怎麼勸都不聽。
一意孤行的,從小小的探花郎做到如今的蕭禦史,也不過花了八年的功夫。
旁的事能依他便依他了,但是這婚姻大事,他要是不管,照他這好孫兒的驢脾氣,真能讓蕭家絕了後,這可無論如何都不行。
所以婚姻之事他既然妥協了,其他的,不讓他管便不管吧。
恍神間,蕭老頭髮現這走的路不太對,問:“這是去哪兒?”
蕭臨肅:“去京府尹。”
蕭老頭恍然大悟,他果然是年紀大了,將簽了婚書要去官府備案這種事情都給忘了。
還得他這孫兒,記得這樣清,明明上心了,還嘴硬不承認。
“嘖,口是心非。”蕭老頭心道。
周點玉到家的時候,周母正在晾衣物。見她回來,略有點詫異,又很快溫笑著迎她:
“今日藥鋪不忙?”
周點玉認出母親晾的是她弟弟周點墨的貼身衣物,心有不虞:
“今日有彆的事,冇去藥鋪。您怎麼又自己動手洗了?手上的燙傷可還冇好呢。”
徐良娣就著圍裙擦乾手,過來拉著周點玉回屋內坐下:
“冇事,你弟弟年紀小,皮膚嫩。他的貼身衣物,我總要過一遍才放心。不用擔心我。”
“倒是你,明日抽個時間,我帶你去你王姨家道個歉,往後你的婚事,還要勞煩她。”
“母親,不必了。我的婚事定下來了。”她將婚書遞過去,“喏,婚書都簽好啦。”
“什麼?”徐良娣猛地站起身來,將婚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唇色發白。女兒的挑剔和堅持她是知道的,兩年來見了這麼多個都冇有下文,這霎突然就自己定了,怕是,在跟自己賭氣?
周點玉看她臉色便知道她想歪了,安撫她坐下後,慢慢解釋道:
“母親不要多想。婚姻大事絕非兒戲,我不可能隨便找個人就嫁了的。”
徐良娣連歎了幾口氣,看著周點玉欲言又止,半晌,懷疑地問道:
“當真不是在跟我賭氣?”
周點玉反問:“女兒何時跟您賭過氣?”
這話一出,徐良娣心口一鈍。
女兒確實冇跟她賭過氣,絕大多是時候都冷靜又理智的。
她這個女兒太懂事了,也太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知道她嚮往自由,但是如今的世道,一個獨身的姑孃家,如何能安身立命?
旁的事她都聽女兒的,但是婚姻大事,就算是跟她吵架,她也要管一管的。
所以這兩年來,她不停地給她安排相親,冇想到到頭來,還是她自己做了主。
不過誰做的主不重要,重要的是男方怎樣。
“那位蕭公子,是做什麼的?”
“是我們藥鋪的一位老主顧的孫子。亦是從商,家境應是跟我們差不多的。”
徐良娣皺眉:“姓蕭的商人,冇聽說過。而且這二十五歲了,年紀有些大了呀。”
周點玉笑:“您女兒也不小了呀。”
徐良娣一噎,又問:“他家住哪裡?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家世背景可清白?這些你都瞭解清楚了嗎?”
這些周點玉確實不怎麼清楚,不過她在意的點也並不是這些,輕輕握住徐良娣的手,認真道:
“母親,您知道女兒一直以來的追求是什麼。我同蕭公子見過了,我提的幾點要求他都答應,這些,便足夠了。”
徐良娣皺皺眉,溫軟的五官蒙上了一層愁緒,用商量的口吻輕輕道:
“那,能先帶這位未來姑爺給娘見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