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如凝麵色淡然,看著謝鉛華,“謝姑娘,此事尚未查明,不要太早下結論。”
謝鉛華嬌弱地浮在宇諫琛的懷裡,“陛下,臣女也不相信是如凝姐姐所為,還是儘快查清楚,莫要誤會如凝姐姐。”
宇諫琛表麵安撫著她,深黑的眼底卻閃過一絲寒光。
這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之中。
閆如凝見此,心中頓時燃起不耐煩。
她生於習武世家,最是見不得宮裡的這些下作手段。
當時還是五皇子的宇子竣就愛欺負她。
兩個從小都看不上的人,硬生生地被一紙政治婚姻綁到一起。
現如今,宇子竣登基稱帝,因兄弟避諱皇帝的名諱。
新帝改名宇諫琛,也意味著王朝換了新的主人。
閆如凝再度地屈膝福了一福,“陛下,皇室中人還等著您去主持大局,大行皇帝新喪,晨起之時,太後也去偏殿歇息了,現如今靈前無人守著,陛下覺得像話麼?”
宇諫琛目光幽深。
謝鉛華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掙紮地站起來,“如凝姐姐此言在理,如今為大行皇帝守靈要緊,臣女陪陛下一起。”
“太醫說你中了毒,切勿勞累,你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宇諫琛轉過身,方纔臉上的溫柔己經消失不見,“將青若先暫關掖庭,聽候發落。”
閆如凝緊緊繃著神經,以修長的指尖抵在掌心的觸感提醒著自己。
此刻要是衝動發火,正中宇諫琛的下懷,更讓他拿捏住把柄,坐實了下毒的罪名。
對付宇諫琛這樣的人更不能硬剛到底,要想一些釜底抽薪的法子。
閆如凝穩住心神,目光落在宇諫琛的身上,“陛下覺得這齣戲好看麼?”
“還未曾唱到結尾,如何得知這齣戲好不好看呢。”
宇諫琛囑咐謝鉛華幾句,便大步流星地走開。
閆如凝離開之前瞟了一眼謝鉛華,心中不禁感慨。
宇諫琛是在有意挑撥她和謝鉛華,從而打壓閆家和謝家這兩大門閥世家。
她的父親閆沐淩和謝鉛華的父親謝景川,都是受先帝所重用的臣子,兩家關係要好。
閆如凝心中苦澀翻湧而上,他們身為大臣奉先帝遺詔,支援太後垂簾聽政,輔佐新皇帝,是儘了人臣的本分。
卻不曾想觸碰到新皇帝的底線。
宇諫琛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僅此一事,她和謝鉛華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難看就難看在這裡,她和宇諫琛還有婚約,乾陽皇帝親定的婚約。
閆如凝轉過白玉珠簾,走到大殿裡,宇諫琛帶領著皇室眾人跪拜。
有臣子提議如凝身為皇室的準兒媳婦,理應和宇諫琛領著皇室中人跪拜。
聽著耳邊的聒噪和議論,宇諫琛麵色冷峻,不動聲色,“此女心腸百毒,在謝姑孃的茶水中下毒,不能為中宮皇後。”
此言一出,大殿頓時一片嘩然。
大司馬大將軍閆沐淩如何能讓女兒受這樣的委屈,於是出言,“臣敢問陛下一句,這下毒又是從何說起?”
宇諫琛將方纔所發生的事情訴說了一遍。
大臣們聞言紛紛變色。
閆沐淩道,“僅憑著一個太監的說辭,太過於荒謬,還請陛下細細查詢。”
閆如凝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示意他不許多言。
宇諫琛連連擺手,彷彿己經認定是如凝下的毒,“是非對錯朕心中有數,大司馬應該向謝大人賠罪解釋,而非是朕。”
謝景川沉默,閆沐淩也冇再說什麼。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閆如凝首首地迎上宇諫琛的目光,以前,她從未發現權力者的巔峰,那麼的可怕。
當下唯一能做的是沉得住氣。
將兩個家族一起打壓,宇諫琛可真是心機深沉。
所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不想遵循父母定的婚約,不想冊封她為皇後。
想把皇後之位給謝鉛華。
宇諫琛可真是深情。
禮儀完畢之後,閆如凝看見眾人的臉上都很疲憊,上午還有敬酒禮。
到時候便是皇帝,太後和皇室的公主王爺,親自上前哭靈,守在大行皇帝棺槨前。
閆如凝趁著空閒的間隙,前往尚食居,吩咐人去準備雪梨冰糖湯。
葬禮的繁文縟節,再熬下去,怕是太後的身體也吃不消。
陰雨綿綿。
閆如凝提著食盒,在宮牆的拐角處看到一個身影。
她悄悄走上前去,宇諫琛身邊的太監王安,對著另外一個小太監說,“你做的很好。”
那個深藍色的身影走遠了。
閆如凝這才發覺。
那不是早上指認她的那個太監麼?
果然和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是宇諫琛操縱這一切。
一股子的寒涼陡然從腳底蔓延開來。
如凝無力地靠在紅牆下,凝望著時斷時續的雨。
為了打壓她,連自己的心上人都算計,帝王的謀算她是猜不透的。
那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君王,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家族,必須要和宇諫琛抗衡到底。
捨棄著無謂的小情小愛。
她吩咐身邊的人去跟父親說一聲,悄悄查那個太監的底細。
越快越好。
回到太極殿,閆如凝讓身邊的宮女將食盒中的兩碗雪梨湯,端一碗去長樂宮,問候太後高雲曦。
起碼在這舉步維艱的深宮還有太後,對她也是挺好的。
她敬重太後的深明大義,即便是宇諫琛不待見她,她也要為自己尋條靠山。
太後就最合適。
閆如凝收回思緒,親自端著雪梨湯,拉起長長的裙襬,走進偏殿。
看看謝鉛華如何了。
進來的時候,謝鉛華還在躺著,看起來整個人都非常虛弱。
閆如凝走上前去,坐在床榻邊緣,輕聲道,“謝姑娘可好一些?”
謝鉛華聽見是閆如凝的聲音,瞬間警惕的坐了起來,“用不著你在這裡假慈悲,還真把自己當成楚國皇後了?”
閆如凝唇邊含著一抹淡然的笑容,用小湯匙攪拌著碗裡的雪梨湯,“謝姑娘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我若不上趕著討好,將來還有我的好日子過麼?”
謝鉛華緊咬著下嘴唇,首到傳來一絲疼痛。
她才鬆開牙齒,注視著閆如凝許久,緩緩開口,“真的是你在我的茶水裡下毒?
你我父親是世交,咱們從小就是玩在一起的,卻不曾想,還是走到這一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