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天下皆知。
閆如凝隨著眾人之間,俯身跪拜。
忽然,前頭似有騷動,她微微抬起眼眸望去。
有宮人連連驚呼,“謝家姑娘暈倒了。”
“謝家姑娘,你還好麼?”
閆如凝跪在一眾女眷之中,尚且不知發生何事,隻見新帝宇諫琛從眼前疾馳而過,抱住暈倒的謝鉛華。
大行皇帝突然駕崩,原本和太子宇諫琛鬨退婚的閆如凝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新皇登基,她這個被大行皇帝親定的太子妃,便是楚國母儀天下的皇後。
閆如凝雖與太子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太子看不上她的刻板安靜。
她看不上太子身上有著帝王之家的男人浪蕩和風流。
宇諫琛在私下裡明確和她說過,若非兩情相悅,就彆占著太子妃之位,他將來是要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共度良宵,攜手一生。
並非是她閆如凝。
帝王之家的男人又是何其的薄情寡義,她也不想困在這孤城之中的方寸天地裡。
原本退婚的奏摺就己經寫好,誰知風雲變幻始料不及。
太子妃的位置誰稀罕誰拿去,反正,她不稀罕,閆氏一族在乾陽朝後期遭到大行皇帝的打壓與忌憚,奪走了她父親閆沐淩的兵權,怕將來功高震主。
她隻想守護著自己的家族,宇諫琛因此疏遠她,不太願意娶她為妻。
閆如凝看在眼裡,悄然冷笑,大行皇帝屍骨未寒,新帝纔剛剛繼位,便整這一出,不怕天下人詬病。
此時,一眾女眷帶著看好戲的目光紛紛看向如凝,期待她這個準皇後的反應。
宇諫琛的視線也緊緊鎖定在她的臉上,暗暗在心中思量著。
隻要閆如凝因此鬨起來,他就可以,以不敬父皇為由,狠狠打壓閆家和謝家。
演這一出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他如今要做的是要從母後手裡奪權,昨日他在靈前繼任皇帝位,閆家和謝家居然主張母後垂簾聽政。
他和母後暗中較量,希望母後能退至內宮,莫要再插手朝政之事,可母後不留情麵與他撕破臉,大罵他是不孝子。
鄭丞相與一眾舊臣帶頭反對母後垂簾聽政,誰知,侍奉在父皇身邊多年的老宦官,雙手捧著父皇的遺詔走向太極殿。
打得讓他措手不及。
“朕駕崩以後,皇太後作為母後攝政,輔佐太子,軍國大事不決者兼聽太後首肯。”
他如今不過是母後手中的傀儡,軍國大事全部都掌握在母後手裡,那還要他這個皇帝做什麼?
就算是閆如凝能沉得住氣,謝鉛華可不是能忍的。
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之中。
閆如凝似乎看穿宇諫琛的心事,從容淡定,“這幾日,為大行皇帝守靈,都極是辛苦,陛下不如先讓人將謝姑娘去偏殿。”
這番話閆如凝說的不卑不亢,宇諫琛目光中閃爍寒意,“閆姑娘倒是體恤人。”
他吩咐守在殿前的宮女,將謝鉛華扶至宣室殿的偏殿。
閆如凝複又跪下去,耳邊縈繞著悠悠的哭聲。
洛陽城中,不知多少人看她的笑話。
她這個被先帝欽定的太子妃,自然成了眾矢之地。
祭酒禮還冇有結束,作為新帝的宇諫琛便離開。
成何體統。
閆如凝揉著有些痠痛的膝蓋,目光往前一掃,一位身穿素服的宮人,步履匆匆的跑了出來。
“閆姑娘,謝姑娘醒了,陛下想讓您過去一趟。”
閆如凝疑惑,從地上站起來,走進偏殿。
轉過白色的珍珠珠簾,她緩步走上前,隻見宇諫琛坐在床榻邊緣。
看著謝鉛華。
如凝不禁感慨,謝鉛華的確很美,尤其是眼角的那顆淚痣,把她襯托的很是嬌柔嫵媚。
由於國喪期間,所有的女眷不帶任何珠翠,縱然是白衣之下,謝鉛華美的還是讓人不留餘地。
見閆如凝過來,謝鉛華越發的惶恐,“如凝姐姐,你彆誤會,我和陛下之間,並非如傳言那樣。”
閆如凝神色淡然,“謝姑娘此話言重了,你和陛下怎樣,與我無關。”
“是麼?”
宇諫琛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冷冷的響起,把謝鉛華嚇得神色一變。
“你為了針對謝家姑娘,竟然在她的茶水裡下藥,想給她扣上一個不敬大行皇帝的罪名,閆如凝,從前我倒是小瞧了你,如今還冇有過門呢,便如此不擇手段。”
閆如凝握緊拳頭,忍耐著心口的躁動,和他平靜對峙,“陛下此言何意?
什麼我在茶水裡下毒?”
宇諫琛冷著臉,不想和閆如凝浪費口舌,揮了揮手。
站在邊上的一個小太監走上前來,跪倒在地,“回陛下,清晨時,眾人都為大行皇帝服喪的時候,奴才親眼所見閆姑娘身邊的青若在茶點房裡鬼鬼祟祟。”
閆如凝身後的青若聞言神色一驚,連忙辯解,“清晨時,奴婢是去過茶點房。
隻是見姑娘守夜守的嘴邊都起了泡,拿些茶點過來,這就說明謝姑娘茶水裡是奴婢動了手,也太過於牽強了。”
閆如凝轉頭,悄悄示意青若,目光陡然一瞥,凝望宇諫琛陰冷的雙眸,“既是下毒,我為何要做的那麼明目張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宇諫琛眼眸中的冷然不曾化解,“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將你的丫鬟關押起來吧。”
他不給閆如凝反駁的機會,揚了揚臉,門口的侍衛立刻跑進來,按住青若。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倒要看看,閆如凝還能平靜麼?
閆如凝雖心急如焚,卻也知道宇諫琛此番的目的,無非是在找錯處打壓她。
她偏偏不給宇諫琛這個機會。
真當她閆如凝被人隨意拿捏。
閆如凝緊握成拳的手突然鬆開,嘴角微微勾起,“不過是個奴婢和臣女,值得陛下如此在意麼?”
她的平靜深深刺痛宇諫琛,目光灼灼,聲音冰冷,“這就是閆家教育出來的好女兒,我倒要看看大司馬大將軍如何和謝大人交代。”
謝鉛華的眼底噙滿了淚水,楚楚動人,“如凝姐姐,我從未想和你爭太子妃之位或者皇後之位,隻想陪在陛下身邊而己,我也不知姐姐會這樣容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