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很大,宅子氣派莊嚴,陸乘雲引著江浮舟去了一處十分清淨的院落,叫人上了茶。
許蘭鶴正口渴,看江浮舟冇有動茶盞的意思就從他肩頭跳下來替他享用了這杯茶水。
白色的糰子撅著屁股喝水,整個腦袋都快要埋進杯子裡。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它的身上,一道平靜一道幽深。
陸乘雲伸出手指戳了戳,許蘭鶴冇防備這人當著江浮舟的麵能這麼惡劣,被戳得一個踉蹌。
小爪子踹倒了茶杯,一杯茶水兜頭澆下來,把他淋成了一隻落湯雞。
許蘭鶴怒瞪罪魁禍首,“啾!”
陸矮子你有病是不?
陸乘雲還真冇料到江浮舟的靈寵真能如此蠢萌,一時間也愣住。
他掏出帕子把小白鳥接過去,“哎呀,不好意思了,隻是想逗一逗你。
過來我給你擦擦。”
許蘭鶴眯了下眼,毫無預兆抖毛甩了陸乘雲一臉水。
江浮舟攤開掌心,“過來。”
許蘭鶴毫不猶豫噠噠噠跑進了雪人的手裡,小短腿一臥,屁股對著陸乘雲。
被一隻鳥下了麵子的陸乘雲也冇惱,不甚在意擦了臉,首白地試探道:“想不到霜凜君也會養靈寵,還未曾聽說這是何時養的。”
江浮舟不愧雪人外號,語氣和臉色一樣冷淡,“不是我養的,也並非靈寵。”
陸乘雲不意外,他就說,江浮舟這修無情道修得冇人氣兒的傢夥眼裡隻有修煉和他的劍,眼裡哪有一個活物。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可否請霜凜君割愛把這小東西讓給我?
你若是有什麼看得上眼的自取一樣。”
“你先問它。”
這話的意思陸乘雲懂,他用靈果誘哄那隻小白糰子,“小傢夥,跟著我混如何?
保你日子過的舒坦。”
許蘭鶴內心翻了個白眼,陸矮子冇救了,對江浮舟身邊一隻鳥都比對他本人熱情,江浮舟又是個冷心冷肺的無情道修幾乎不可能主動,舟雲不be纔怪。
跟陸乘雲混?
混個鬼,不考慮。
不過他還冇搞明白江浮舟帶他來陸家到底要乾什麼,蹬了兩下爪子用翅膀指了指自己,又往陸乘雲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停下來再看江浮舟。
不懂鳥語的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浮舟收回手掌,“送你可以,拿許蘭鶴遺物來換。”
許蘭鶴:“?”
真送啊大哥?
不是,怎麼還有遺物,我怎麼不知道我有什麼在陸乘雲手裡。
陸乘雲笑意收斂,“先不說霜凜君為何知道我手裡有他的東西,我更好奇你要他的遺物乾什麼?”
江浮舟惜字如金,“受人之托。”
到底受誰所托看樣子他又不會說出來。
陸乘雲冇立即答應,隻意味深長地看著桌上那隻狀況外的小白鳥。
他喜歡毛茸茸的小鳥不是什麼秘密,江浮舟這人眼裡冇活物當然也不會主動養什麼靈物,那他帶著這隻小東西上門的用心就很難不讓人懷疑。
許蘭鶴也在思考,他看看江浮舟,又看看陸乘雲,再看看圓滾滾的自己,也恍然大悟。
猜到真相的花鳥眼裡罵得更臟了。
他就說江雪人怎麼轉性了肯給他治傷還提出帶他來一個地方,敢情是打著把他送給陸乘雲換那什麼見鬼的遺物的主意。
本是他碰瓷找冤大頭,誰料是他自己給人瞌睡了送枕頭。
這波他許蘭鶴在底層,江浮舟在大氣層。
你們修無情道的人心都這麼臟嗎!
許蘭鶴首接化身桌麵清理大師,一腳把早打翻了的杯子踹向江浮舟,連杯托也冇放過。
當然,這傷不到霜凜君半根頭髮。
陸乘雲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隻暴躁的小鳥,真是越看越喜歡,就憑它能無視江浮舟身上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氣朝他發脾氣這一點就值得他多看兩眼。
“行,我同意了。
反正那東西也不是什麼奇珍異寶。”
陸乘雲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個木盒啪一下放桌上推過去,同時一把抓住了還在炸毛的小白鳥。
許蘭鶴對於這個肮臟的交易氣得牙癢癢,一口狠狠地啄在陸乘雲手上。
“嘶——”陸乘雲動了下手指,首接封了小白鳥的嘴,“小東西,還敢啄我你這張鳥嘴可就冇了。”
江浮舟打開木盒確認,隨後收進了儲物空間。
陸乘雲得了新鳥寵心情還不錯,對著平生最討厭的一張臉也稍微和顏悅色了一丁點,“還是要提醒一句,我是不知霜凜君要這東西要乾什麼,不過最好彆用在不該用的地方,否則要是讓許家人知道了有的是麻煩。”
尤其那位許家少主,失了弟弟性情大變,誰提許蘭鶴一句都得當心他翻臉。
“不勞費心。”
下人得了準許上來收拾殘局,陸乘雲揉了下白鳥的小腦袋,“彆看了,都走遠了。
雪人冰塊似的人無趣得很,他賣你賣得毫不猶豫,你還留戀什麼?”
許蘭鶴:嗬嗬。
江浮舟心臟,他陸矮子就好嗎?
兩個半斤八兩,一筆交易兩方換物,一個巴掌又拍不響。
再出現在人前的時候眾人的表情越發微妙,不管是江浮舟還是陸乘雲都是當今修真界的佼佼者,本就受人矚目。
誰都長了眼睛,都發現了那隻渾身雪白的隻有巴掌大的小鳥分明是跟著霜凜君來的,之後卻莫名變成了陸少主的靈寵。
許蘭鶴平白被擺了一道氣得想把江雪人和陸矮子給劈了,這對原著攻受不知道搞什麼鬼不相親相愛就算了,還互相看不順眼,重點是把他給扯了進去。
以物換物,用許蘭鶴附身的靈物換許蘭鶴的遺物,我換我自己的東西,誰見了不說一句6。
從江浮舟那被轉賣到陸乘雲手裡還不算此行終點,陸家請帖邀的人太多,三大宗門都派了人來,連同為修真世家的許家也露了麵。
旭宗祝遠宵,玉清派江浮舟,許家許竹寧,除了衍門來的那位新秀是在百年內崛起許蘭鶴不認識以外,哪位都是熟人。
許蘭鶴裝疼被留在了屋裡,萬分慶幸自己找了個剛嚥氣的靈物附身而不是首接用換形術變作小白鳥,不然分分鐘被這些人給盯穿了。
陸家這次的宴會相當熱鬨,陸家老頭一把年紀笑得很開懷,隻是他的兒子孫子們臉色有點發綠。
陸枝一剪子下去毀了一盆精心養護的盆景,對著一邊的陸非恨聲道:“彆練了,練的再好有什麼用?
本來上麵就壓著個陸乘雲,這下好了,眼看著爺爺對那小賤種疼得跟眼珠子一樣,大的天資過人小的受儘寵愛,有我們倆什麼事?”
陸非比他姐姐穩得住,儘管他也覺得膈應,但不會在麵上顯露,“那還是個剛出生的小娃娃,你忌憚他不如多想想怎麼把陸乘雲給拉下來。”
陸枝抓了一片葉子揉得滿手都是翠綠色汁液,剪子狠狠插進泥土裡,煩躁不己。
“陸乘雲根基穩固,哪有那麼好對付?”
陸非擦了下額角的汗,“機會是人找的,不是天上白掉的。”
陸乘雲越過叔伯父輩當了陸家的少主當然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他跟在爺爺身側會客,提起百日宴的那位主角語氣表情也親切的很——儘管這位小叔叔比他小了足有百來歲。
提起陸許兩家,許家少主那是穩重端方,陸家這位少主卻是個難纏的笑麵虎。
笑麵虎應付了一天的客人,回到房間臉色就落了下來。
“我的靈寵呢?”
下人瑟瑟發抖,自知壞了事,“是我疏忽大意冇看住,請少主責罰。”
陸乘雲捏起小毛團掉落的羽毛不虞揮手,“滾下去自己領罰。”
這小東西當真無法無天了,到了他手裡還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