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唚什麼!
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與巧溪何乾!”
關茜怡怒氣沖沖道,身後的巧溪更是快步上前跪下:“老太太明察,奴婢不曾推大小姐”。
關思弦看到巧溪,麵上更露驚嚇,而後又無奈道:“孫女兒是府裡的嫡小姐,何故攀咬一個丫鬟?
倒是聽聞二妹妹夜裡受驚,而巧溪作為二妹妹的貼身丫鬟,舉止又如此駭人,孫女兒不忍二妹妹受人蒙害,故作此言罷了”關思弦頓了頓:“且昨日恰逢中元前後,保不齊撞上些不乾不淨......”她知道老太太信鬼神之說,因此說得甚是意味深長,言到於此。
果然,老太太聽了此話,看了巧溪一眼便移開視線,心下升起森然之意。
關茜怡聽罷更是惱怒,起身上前,作小女兒姿態般靠在老太太膝邊:“祖母~彆聽關思弦怪力亂神,哪有的事兒,分明就是她自己失足落水,害孫女兒生生被嚇得夢魘”自老伯爺早早故去後,老太太便全心全意當起府裡說一不二的老祖宗,大房關盛德,也就是如今的忠肅伯爺,和二房的關盛福,是她的親生兒子,還有個女兒關曼燕,早些年嫁給了安吳伯府的世子,老太太最是偏心三人,而老太太對關思弦的母親很是不喜,連帶著關思弦也不得她歡心,孫女裡更偏心二房小兒子的女兒關茜怡。
三房關盛昌是老伯爺姨孃的庶生子,向來不得老太太的青眼,此事按下後提。
先說這頭,看關茜怡如此討巧賣乖,要是之前,吳老太太早就偏幫她說話了,但涉及鬼神,不由她不忌諱。
此刻她隻盯著手裡的念珠,對著巧溪道:“你先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巧溪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遲疑著開口道“回老太太話,昨日小姐陪大小姐逛園子,到了園子裡,大小姐說有些乏累,便背靠著湖邊的木欄歇息,誰成想,木欄竟突然斷裂,大小姐便掉入湖中,後被園裡趕來的婆子救起”聽到這,關茜怡不由得咬牙切齒,如今府裡母親當家,竟還有婆子如此大膽,敢壞她的好事,她巴不得關思弦就此溺斃!
關思弦並不反駁,不急不緩地對著巧溪問到:“你且說說,昨日裡,我是如何穿扮的?”
巧溪不知關思弦此話何意,再瞥了一眼主子,冇得到示意,隻得如實回道:“回大小姐,昨日大小姐身著軟煙紫的外衫,內襯螺白的錦裙,頭戴芙蓉珠釵,耳墜翠玉米珠”關思弦這邊餘光看見玉竹捧著衣裳就在門口,開口道:“玉竹,進來罷”待玉竹進屋行禮,便抖開外衫,隻見外衫腹部,有道淺淺的漆印。
原來關茜怡藉著園內整修的由頭,幾天前吩咐人將木欄鋸斷時,又重塗了一遍紅漆掩蓋木頭鋸開的痕跡,但湖邊濕氣重,紅漆內裡並未完全乾透,在外力倚靠或撞擊下,就會在衣裳上留下些許漆印,漆印不溶於水,因此落水後也不曾掉落。
當時關思弦站在湖邊,是聞到了淡淡的漆味,但並未在意,重生醒來後,便憶起了此事。
“幾日前園內整修,木欄新漆未乾,你說我背靠木欄歇息,既然背靠木欄,那麼應該是後背有漆印,如今漆印在前,你如何解釋!”
關思弦驟一拍桌,震得青瓷茶具哐當一響巧溪猛一哆嗦:“奴婢,奴婢記錯了,大小姐是麵對著木欄站著,腳滑落水了”關思弦撫掌笑到:“好一張伶牙俐齒、顛倒黑白的嘴,且不說我站著不動如何腳滑,巧溪你連本小姐當日戴的米珠大小的耳墜子都能看清且記得,竟連我是背靠著還是麵對著木欄都記不清了?”
“你,究竟是說謊欺主!
還是被鬼魂附體,忘了自己當日如何瘋魔!”
關思弦淩厲追問巧溪慌亂不己:“奴婢......奴婢”一時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如何選,都是錯。
承認欺主和承認被附體,都是死路一條。
“好了”老太太開口道,這麼鬨下去,終歸是二房不好看,她指了指巧溪,依舊忌諱著不看她:“來人,拖下去杖斃”一旁的關茜怡連忙開口:“祖母祖母,如何能聽關思弦的胡話,分明就是她的錯”。
看到女兒這時還辨不清狀況,二太太忙道:“母親說的是,還不快把巧溪堵了嘴拖下去!”
用眼神止住了關茜怡想要繼續開口說的話。
二太太心知,這事兒先不說繼續攀扯,容易把關茜怡交待出來,本就是關茜怡處事不利落,此時能交出巧溪解決問題,自然不必再生事端,況且犯了老太太忌諱,留著巧溪,可對二房不利。
關思弦從小到大都是懦弱的性子,所以這會兒二太太隻當她是被欺得狠了,又不敢咬出自家女兒,才隻能拿丫鬟出出氣,雖可惜了一個培養多年的大丫鬟,倒也不覺如何。
“好了,我乏了,都回吧”老太太唸了聲佛號,由貼身嬤嬤攙扶著進了內室。
眾人福身應是,魚貫而出。
到庭前,關茜怡再也忍不住,指著關思弦罵道“關思弦,你個賤人!
你還我巧溪”二太太一個眼神,示意丫鬟婆子將關茜怡抬走,老遠還聽到關茜怡的叫罵聲。
“弦姐兒,你二妹妹就是這個性子,你多擔待”二太太笑對著關思弦道:“畢竟是你二妹妹禦下不嚴,嬸嬸代她給你賠個不是”。
二太太如今是伯府的掌家主母,平日裡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此時嘴上說著歉意,關思弦卻冇看出她有絲毫的愧欠。
“二嬸嬸言重了”說完便不再言語,事己做畢,不逞口舌之快。
隨即關思弦對著二太太三太太福了福身,又向著三妹妹關欣妍點了點頭,關思弦便由玉竹玉桃扶著上軟轎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