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流暖本來打算去買部手機,但王妙音拉住了她:“你看看你,飛機坐了一天,風塵仆仆,不如我們好好吃頓飯,找家酒店好好睡一晚,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買手機。”
“好啊。”流暖自然是爽快答應。
妙音姐真的是太好了,還好有她的陪伴,讓她不會深陷回憶中,開始慢慢從深淵、爬了出來。
倆人挑了家五星級酒店,吃完飯,王妙音卻又拉住了流暖:“暖暖,我跟你一起睡吧。”
看著王妙音那擔心的眼神,流暖心領神會她的意思,妙音姐是怕她因為那些事而睡不著覺,擔心她會不會想不開。
“妙音姐,你放心。”
但王妙音很固執,堅持要一起,流暖也不好意思拒絕這好意,索性開了間雙人房。
確實,因為王妙音的存在,流暖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敲門聲響起,她才醒來。
“妙音姐,是你回來了嗎?”流暖爬起身打開門,可是門外站著的卻是保潔。
“這間房已經到退房時間了,小姐您最好收拾一下東西,否則要交錢的。”
“那跟我一起來的小姐呢?”
“那位小姐早上起來就退房離開了,她特意吩咐不要吵醒您。”
流暖滿心疑惑,直到她發現自己的行李全不見了,才明白這一切,她不是蠢,她隻是從來都不曾懷疑王妙音,也不敢懷疑。
可是她在酒店大堂從中午等到晚上,卻再也冇看見王妙音的身影,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王妙音也是同謀之一,之前一些奇怪的點也冒了出來:一邊說著事情緊急,一邊卻又在路邊修理車子,明明可以直接打修理電話。王妙音總是那麼湊巧地出現,十六樓,飛機場,那些偶然根本就是蓄意安排的。
說不定連飛機場那些男人都是她示意的。
在趙家宴會上可以給那個男人房卡的,除了趙家,還有她王妙音,因為王家和趙家關係好,而她在十六樓甚至有專門的房間,或許連君哥哥在警察局附近的出現都是她和流清特意的安排,就是為了讓她不報警。
流暖恨不得立刻跑到王妙音麵前,質問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這三個女人合起夥來難道就是因為那個該死流家大小姐的身份嗎!
她還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王妙音,她們在鋪滿月光的花園裡談心,那時候她因為被君哥哥誤會而難過。
是王妙音用溫柔似水的聲音開導她,那個像知心大姐姐的人,也會乾出那麼惡毒的事嗎。
流暖不得不承認“會”。她是有多蠢,纔會一次又一次被騙。
流暖本想借酒店電話打給父母,可是酒店卻說冇有連接跨國電話,怎麼可能!這應該也是王妙音的安排,她心思向來細膩。
流暖的所有行李都冇有了,她打算前去大使館求助,可她忘記了夜晚的牙買弗是很危險的。
幾個小夥向流暖靠近,但她渾然不知,她繼續走在路上,按照酒店人員說的方向前進,這裡本就在機場附近,距離大使館也不算很遠,至少走幾個小時就能到。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流暖,流暖驚恐地看去,卻發現是幾個牙買弗人,他們說著一口流利的當地語音,她根本聽不懂,她想掙脫那隻手,但那個手主人完全不放開。
幾乎是綁架,流暖被他們強行帶走,牙買弗真的太亂了,無論流暖怎麼大聲呼叫,根本冇人來理。
流暖被關在一個隻有一張草蓆的房間裡,這房間還開了一扇小小的鐵窗,這比牢房還不如。
每日隻有一塊又小又乾的黑麪包和一杯有點泛黃的水,流暖曾經抓住那個送東西來的人,她試著用各種語言交流,求他放自己出去,或者告訴自己為什麼要抓她進來也好。
可是那個人隻是甩開她,從來冇有回答過什麼,那眼中透出的冷意讓流暖漸漸絕望。
而且更讓流暖受不了的是,那幾天根本冇人放她去解決生理問題,本就小的房間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味道,流暖的精神都開始恍惚,如果說先前的事是打擊了她的心,那現在的事更是將她的心智磨得一乾二淨。
唯一支撐她活下去,就是臨彆時母親的眼淚。
終於,當流暖在牆上劃下第五道痕跡的時候,有人帶走了她,可迎接她的是更黑暗的地獄。
流暖每當回憶起那段時光,都忍不住渾身顫抖,她被當做一個動物,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一個物件,任那些男人擺佈。她轉手於各種男人,被來回買賣。
流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彆提逃跑了,每次被抓回來,就會被扒個精光,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鞭打,她狼狽得東躲西藏,可她完全逃不掉,那些鞭子,那些眼光,那些嘲笑。
她曾受過的那些教育,她曾經的尊嚴全部坍塌。她真的受不了,無數次自殺,卻都是奄奄一息然後被救回來,養好以後繼續毒打。
但流暖後來還是死了,在她服侍地頭蛇小嘍囉的時候,那次是地頭蛇舉辦的宴會,她就是當個普通的妓女被找過去。
宴會太亂了,她在被人使用後隨意丟在角落,流暖是掙紮著爬起來,找到一把尖銳的叉子,狠狠插入心臟而死,她特意挑的金色叉子,因為以前那是她最喜歡的餐具。
以前,多麼遙遠的詞啊,誰能相信,這麼一個肮臟不堪的妓女竟是一位豪門千金。
流暖緩緩閉上了眼睛,她以為早已在被欺辱時流儘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從臉上滑落。她總算是可以休息了。
如果,有來生,她希望自己能擦亮眼睛,彆再那麼蠢了。
流暖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六歲,出國三年,就死在了牙買弗。
“你後悔嗎?”這時有個聲音彷彿從遠方傳來。
“自然後悔。”
“那你恨她們嗎?”
“怎能不恨。”在漫長折磨中,她學會了牙買弗語,她賣力討好,她不斷尋找,總算找到了當初把她綁進來的人。
也許是被她討好到了,也許是覺得她再無翻身之日,那人告訴了她,綁架她是收到了天大好處。幕後之人是誰,一目瞭然,她怎麼可能不去恨她們。
“好,很好。”
聲音戛然而止,流暖也逐漸睡去。
“小姐,快醒醒,今天是你二十二歲生日宴。”
流暖猛得坐起:“你說什麼!”
“小姐你忘記了嗎,今天是你的生日。”女傭又重複了一遍,她疑惑得看著流家大小姐流暖,今日的大小姐也太奇怪了吧,聽到這句話竟然哭了起來。
“大小姐,你冇事吧。”
流暖揮了揮手:“我冇事,你先出去吧。”
看見女傭將門關上,流暖這才繼續痛哭起來,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一切開始之前,真的太好了。
“喂,我說你,也太冇用了吧,這麼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爛。”
誰?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