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收了笑,扶著父親坐下,自己則坐到下首:“侯府虧空了許久,連下人的月例銀子都發不出來了。敬茶那天老太太還說把管家權交給我,我冇接。這樣一個爛攤子,送我都不要。”
楊氏握住女兒的手,擔憂極了:”這可如何是好?今日侯爺能吞了原配的嫁妝,明日他就能要了杳杳的命。嫁也嫁了,又不能和離,難不成要老死在侯府?”
薛言卻是沉思片刻,問道:“你查過侯府的賬本了,確定侯府虧空?這不應該啊,偌大的侯府,自家也應該有產業纔是。哪怕不能盈利太過,總能維持一家生計。再加上侯爺用了原配的嫁妝,侯府怎麼都不會虧空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父親的話讓薛度雁陡然一驚,好像一直以來她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侯府確實是有產業的,產業還不少。
既然侯府自個兒有產業維持開支,為何侯府的賬麵還是空的?
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侯府做的假賬,賬麵做得太漂亮,以至於連她都看不出來,
一個是侯府的確存在虧空,也確實入不敷出。
可是,若是真的入不敷出了,侯府這麼多產業,裡頭的產出銀子去哪兒了?
另一個,當初秦氏嫁進成陽侯府,宋幀帶著亡母嫁妝嫁進安寧侯府,不說十裡紅妝,卻也是人人豔羨的。
秦氏是秦家唯一的女兒,深受父母兄長寵愛,當初秦氏嫁給成陽候時,秦家幾乎掏空了家底。
成陽候是個好臉麵的,絕對不會做出挪用妻子嫁妝的事情來。秦氏走後,庫房的鑰匙也早早地就給了宋幀。
宋幀手握大筆資產,又有親爹給的嫁妝,在安寧侯府完全可以橫著走,最後為何會被沈聽玨上手勒死?
宋幀手上的財產被沈聽玨拿走,加上各個鋪子和莊子的產出,那麼多銀錢,沈聽玨用到哪裡去了?
楊氏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臉色不太好:“這麼多的銀子,侯府的賬麵上還是虧空的,他們把錢挪到哪去了?總不能是老太太搬回孃家了吧?”
薛度雁搖頭,道:“老太太是蜀地人,嫁來京城也有幾十年了,和孃家早已不來往,銀錢挪回孃家對她冇什麼好處。她還有兩個兒子呢,總得緊著兒子先用。”
看來,她還得著重查一下,沈聽玨到底要那麼多銀錢乾什麼!
薛度雁心裡記著事兒,小點心吃著也不覺得香,喝了一盞茶之後,她和爹孃弟弟告辭,打算回安寧侯府。
馬車慢悠悠地行駛在大街上,晚照坐不住,偷偷掀起馬車簾子,露出條小小的縫隙往外看去。
在馬車即將路過槐花巷時,晚照看到巷口躺著一個人。她定睛看了兩眼,脫口而出:“韋大夫?”
薛度雁湊過去看了一眼,過著看見韋大夫渾身臟汙地躺在巷口,地上的積雪將化未化,混著漆黑的腳印,他灰色的長袍濕了一片。
“停車!”
王二勒停了馬車,薛度雁讓垂虹扶了下來,還冇走近前,就看見一雙修長的手把韋大夫從地上扶了起來。
薛度雁抬起雙眼,來人正是成國公府的小公爺江九重。
江九重眼睛一挑,看著渾身臟汙的韋大夫朝薛度雁說道:“薛姑娘是想救這位老先生?”
救她自然想救,隻是江九重已經快了她一步,她怎好再插手?
薛度雁含笑點著頭,說道:“既然表叔已經扶起了老先生,想來也不必侄媳婦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