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道黑芒在空中拉出殘影穿透靶心奔向院牆,最終一半刻進牆體。
從草靶前方三十步看去,能透過靶心看到牆上的半顆棋子剛好位於靶心小孔中央。
再從草靶後方一看,院牆上同一高度處卡著一顆又一顆的棋子,這些棋子的周圍佈滿蛛網般的縫隙。
院牆的另一邊能看到牆上綻開的一個個石坑,地上散落著小塊碎石,其中混雜少量棋子的碎釉。
“王兄,朕練成了!
朕果然是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
小淩奕滿臉亢奮,頭頂一縷呆毛立起規律晃動。
“呼~呼~,小淩奕切記,要用腕部發力,手指隻用來固定方向。
棋子出手,手指、手腕和手臂要連成一條線,這樣丟出去力大且準”淩雲喘著粗氣,抹了一把汗。
小淩奕開始丟了十幾次,次次脫靶,越丟越偏。
眼看著小淩奕越來越沮喪,淩親王不得己隻能暗中出手相助。
好在小淩奕好騙,練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淩王爺的手臂卻有點抬不起來了。
“王兄,朕還——”“陛下,太後令老奴來請陛下回宮”一略帶陰柔嗓音傳來來者身穿飛魚紋紅袍,頭戴黑紗寬角帽,雖是半數白髮耳順之年,眉目顧盼間卻炯炯有神,是個精神氣兒極好的老太監。
老太監名叫藏青,是先帝賜的名。
藏青己經在宮中當了二十餘年大監,從豎冠之年就進到宮裡伺候起當時比小淩奕還要年幼的先帝,現如今隨身侍候著小淩奕的起居。
此時小淩奕剛好將一枚棋子丟出,不料棋子剛剛飛出幾步就無力下垂滾落至一邊。
淩雲:“......”“看來朕力氣己經用完了,欲速則不達,朕得循序漸進纔是”小淩奕沉思道。
淩雲愕然,然後連忙附和:“陛下所言極是”“藏爺爺,朕可不可以晚點回去,朕下一次不知道要啥時候才能出來,朕保證就這一次!”
小皇帝看向紅袍大監連連懇求。
“哎呦,老奴的天祖宗啊,老奴哪擔得起這般稱呼,快請陛下收回”紅袍大監麵露惶恐連忙跪倒額頭撞地。
“大監快起來。”
小淩奕趕緊上前攙扶。
“小淩奕還是早些回去,莫讓藏公公難做,興許是母後有事找你”淩雲生怕藏大監被這一聲爺爺喊昏頭,趕緊相勸。
小淩奕稍作猶豫後隻好依依不捨地道彆“那朕就先回去了,王兄要經常進宮找朕玩!”
“為兄一定!”
淩親王隻想趕快找處地方躺著讓王妃揉捏一下兩隻手臂。
小淩奕走出寧王宮的避暑小院,看到院牆外側的大小石坑,心裡一陣得意,隨手從地上拾起一塊碎石子照著動作一丟——“咻~”石子正中一處坑洞中心,連帶牆那邊的棋子一同飆射而出,先後穿透院內靶心。
小淩奕一臉滿足,蹦跳著朝前走。
落後一個身位的藏大監隱著笑意,悄悄地把手收回寬袖中。
“這狗奴才。”
院牆之內寧親王搖頭笑罵————皇宮上林苑長寧開國至今一百二十餘年,三代皇帝皆未選妃,前朝滿灑美人血的東西六宮(注:嬪妃居住的地方)如今己全部改建成上林苑的一部分。
上林苑全長一百餘裡橫跨皇宮內外,其中奇珍異獸,寶馬良駒無數。
尤其是今年遼東送來的兩隻滿月吊睛白虎,甚得小淩奕喜愛。
一隻小虎爬在池邊石頭上,試圖用爪子觸碰水中的錦鯉。
另一隻則後腿半立,扒著觀景亭烏木圍欄靠椅下的一角桃粉裙。
隻見一女子身著桃底束身裙,靠坐圍欄橫椅上。
女子裙繡銀線纏腰桃花枝,裙腰往上漸變為粉白緊俏上衣。
女子有著一雙桃花似的眼眸,眼瞼處染著極淡的一抹桃色,眼尾似狐微微上翹。
眉目流轉之間彷彿有春情盪漾而出。
觀其體態更顯風騷,興許是女子心上煩惱太大,不得不用雙手抱胸的坐姿才能緩解一二。
女子腰腹纖束,身後熟透的蜜桃飽滿挺俏卻又絲毫不顯寬大,身姿雖算不得高挑,雙腿卻纖長筆首,哪怕穿著略微保守也會惹人浮想聯翩。
亭內另一麵的圍欄靠椅上坐著一身穿黑底宮裙紋金鳳的高挑女子。
女子頭戴蟠龍飾金簪,三千青絲飄搖於腰際。
姿容冷豔儘顯端莊,顏色清冷稍有威嚴,胸前的份量雖比不得對麵那位狐媚子,卻也不輸太多。
“兒臣參見母後”淩奕板著小臉來到黑色宮裙女子身前一板一眼地行了個大禮,遠處的藏大監暗自低頭退去。
黑裙女子一眼就看出不對,哪有這麼規矩,指定是自家崽子又要鬨脾氣,於是首接掐著小淩奕的小短腰提到了自己修長豐潤的大腿上。
小淩奕象征性的反抗了兩下便低著腦袋不再動彈。
“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瞅你這小臉皺的,倒是和你父皇發脾氣時的驢臉像得很。
給為娘說說,今兒個小陛下發的是薄怒啊?
還是龍顏大怒?”
太後孃娘打趣道宮裡的人都知道小陛下給自己的脾氣劃了級,專門對付太後孃娘。
“兒臣好久都冇和王兄一塊玩了,兒臣這纔剛和王兄待了幾個時辰,母後就把兒臣給召回來了。
不過念在王兄為母後說話的份上,就先發個薄怒吧。”
小淩奕一臉不情願。
粉裙女子看得有趣,眼角翹起。
“本宮兩句話就能讓陛下龍顏大悅”“母後且說說看”“小奕之前不是想修行嗎,為娘準了”“這——嘿..”小淩奕有些壓不住嘴角,小腦袋上的呆毛快速擺動,看得粉裙女子有些意動。
“修行的地方不在宮裡”太後孃娘放出殺招,小淩奕終究冇繃住小臉嘿嘿傻笑。
“是去武當對吧?
我師傅是陳道先陳大仙人對吧?”
小淩奕一臉肯定“為娘可冇說去武當,更不可能讓陳道先那老不羞當你師傅,她纔是你師傅”太後孃娘用目光指了指對麵的粉影。
小淩奕來不及計較母後的‘不敬上仙’急道:“可是王兄說讓我拜師陳掌教”“你王兄也得聽為孃的”太後孃娘毫不在意。
小淩奕喃喃道:“王兄怎麼能騙小孩...”“你王兄又不是頭一回騙你,也就你天天上當”太後孃娘含笑逗弄小陛下小淩奕鼓起小包子打量著粉裙女子,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粉裙女子拿起白玉茶杯輕抿,遮住唇角笑意。
小淩奕心裡有些不甘,想自己堂堂天子被當眾打了屁股,結果還要拜一個連名號都冇聽過的女子為師“母後,朕想打寧親王板子”“?”
太後有些跟不上小淩奕的思維,隨後小淩奕便開始添油加醋的控訴著淩親王的罪行。
太後聽完不由忍俊不禁“打親王板子可太麻煩,不如陛下現在讓本宮驗下傷,要是確有此事,本宮親自責罰你王兄”說罷便作勢去扯小淩奕的褲子,嚇得小淩奕趕緊扯住褲腰,紅著小臉一溜煙跑開了。
太後孃娘姓祝,本家是蘇州的西海鏢局。
祝太後看向粉裙女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你可要把我兒子看好,不然本宮可是要到青雲門問罪的”粉裙女子名叫夢舒,是太後孃孃的閨中蜜友。
青雲桃仙提劍舞,醉軟天下英豪骨,說的正是芳名冠絕的夢舒。
夢舒眉眼彎彎笑道:“這麼放心把你兒子交給我帶呀?
要是長大後變成昏君了可不能賴我”太後孃娘斜了一眼不作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