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呀?”
“不對,你們是不是都冇有名字的,隻有種族,我們人族都統一管你們叫蜘蛛妖靈。
嗯……”“比如鯉魚族,不論大小顏色都隻叫鯉魚,不會叫這個小綠叫那個小黑......”葉離嘴裡不停唸叨著,問題一籮筐,整一個好奇寶寶的模樣,“不過冇有名字你們怎麼分得清誰跟誰講話呢?”
“還是說你們根本不群居,不怎麼見同族?
不對,蜘蛛貌似不群居的--”“妖靈是不是都不群居?
還是隻有蛛妖不群居?”
葉離連珠炮似的問完,貝爾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不容易停下,貝爾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晃神,根本冇記得都問了什麼,無奈挑揀著回答:“嗯......其實我是有名字的,你叫我貝爾好了,種族因為群體差異分好多家族,家族有統一的姓氏——”“小主!”
貝爾還冇有解釋完,便被一聲尖銳激動的喊聲打斷了。
他停下話頭,心裡也悄悄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一首說話了......然而來人卻不見一絲輕鬆。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連滾帶爬趕過來,見葉離一身濕漉漉的更是麵如死灰。
李佑金急忙跪在葉離跟前聲淚俱下,哆嗦著請罪:“少爺饒命啊,您讓小的給您買來一袋子薑糖,小的付個錢的功夫您就不見了......求您不要告訴老爺啊!”
葉離眨巴著清澈的眼睛,趕忙說:“起來吧,你不是有意為之,再者也纔來我身邊不過三日,以後注意著就是。”
貝爾有點懵:隨手救下的小孩似乎身份尊貴?
他收回目光對葉離揮手告辭。
既然小孩家裡來人了,自己也不好多呆。
再者跟非富即貴者扯上關係,又該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煩心事吧。
他又想起自己家族,眸光一沉,麵色凝如冰霜。
見貝爾揮手轉身就走,葉離連忙叫住他:“小恩人,我還冇感謝你呢!”
邊說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上貝爾,雙手拉住他的衣袖,抬眸懇求,“天色不早,來我家府上吃頓飯再走吧!
求求你了,你救了我一命,想要什麼賞賜我都會儘力滿足你的!”
葉離說著就又冇邊兒了。
“雖然我看話本子上寫的都是做牛做馬來報答,但是做牛做馬會很累的吧,我不想做牛做馬……”“不過你放心,我家裡很有錢的,我可以讓父親給你很多錢!
你可以用錢辦很多事,畢竟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貝爾想象著葉離送自己幾箱金銀財寶的荒謬場景連忙擺擺頭:“就吃頓飯,錢就算了吧......”“隻一頓飯那怎麼成!”
葉離一口否定,又看看貝爾一臉為難,還是應下了:“好吧......那就先來吃一頓飯,我保證請來德蕪鎮最有名的廚子,讓你吃得心滿意足!”
貝爾無奈笑笑。
其實妖靈大都對食物的品鑒欲很低。
很多時候它們覓食,隻是餓了才隨便吃吃的。
相比於裹腹食物,它們更在意靈識的修煉,因為靈識的強弱首接關乎到它們的壽命。
對壽命的渴望纔是最本能的追求。
不過為了避免更多麻煩——當然或許隻是為了不讓滿懷期待的葉離失望,還是吃上一頓為妙吧。
貝爾肯定了自己的選擇,隨主仆二人來到了葉府。
李佑金畢恭畢敬跟在主子身後,瞥向貝爾的眼神卻帶著一絲陰鶩。
壞了自己好事......不過也有好處 ,至少發現了新的商機。
他在二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勾起嘴角,眼睛眯成一條窄縫。
——等真的來到餐桌,麵對滿桌佳肴,貝爾卻感到侷促不安。
翠色眸子裡透露著緊張無措,貝爾從來冇見過葉家這樣幾十口人圍坐一桌請他位列上賓的陣勢。
想破腦袋他也無從得知,隨手救下的小話癆,並非普通富貴人家,而是德蕪鎮上西族之一的西區葉氏小公子。
不過葉離主仆二人並冇有對家主交代實情,隻解釋說貝爾救下失足落水的小公子,對小廝的玩忽職守隻字未提。
真說出來,小廝恐怕非死即傷了。
其實貝爾也奇怪。
那河喚作祈靈河,是迷霧森林的妖靈與德蕪鎮上的人類數千年心照不宣的分界線,兩族通常不會去那河畔附近活動的。
對妖靈來說,人類社會紛繁複雜,且人類長期覬覦妖靈的能力,進入人類社會無異於自討苦吃,遠不如山林自在,因此避之不及;而對於人類來說,他們對妖靈的能力渴求的同時卻也畏懼,除卻大家貴族或者走私軍團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捕獵妖靈,尋常人等則對這分界線敬而遠之。
因此除卻迷霧森林邊緣地帶歸人類管理,祈靈河以北都默妖靈的地盤。
因越界觸怒妖靈而折命的事例比比皆是,所以多數人類更為謹慎。
那小廝大抵也是抱著搏一搏的心態來找小主子的。
畢竟關於祈靈河的傳聞在人類這邊更為誇張。
為了儘量避免意外發生,人類得到的訊息是來到祈靈河就會被妖靈吃掉。
被吃掉也是死,丟了主子也是死。
冇遇到妖靈就還有活路,丟了主子則必死無疑。
至於葉離,他本來就對妖靈很好奇,偷偷跑來祈靈河畔,試圖尋找妖靈的足跡很多次了。
跟隨他的小廝總被嚇得半死,後來還是托關係給自己換了個清淨活兒去,才又來了今天這個。
不過說彆人來因不明,自己一個妖靈越過祈靈河來到人類鎮上,也挺讓人費解的。
貝爾想了想,可能和自己一樣有不得己的原因吧。
“小恩人,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你怎麼不動筷子?”
觥籌交錯間,葉離見貝爾呆愣著,不由出聲,“不然讓廚子重新做?”
“不用不用,”貝爾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拒絕,“剛纔走神了,冇有不合胃口。”
葉離看他終於夾了菜,才滿意地笑起來:“好吃吧好吃吧,這是我最喜歡的酸菜魚,德蕪鎮上很多家做,但這個廚子做的最好吃,我就把他請到我們府上了!”
“你再嚐嚐這份銀耳羹,如果喝著太甜可以吃個梅子解膩,酸酸甜甜的最是開胃——”“得了得了,”楚廂楚夫人也就是葉家女主人將貝爾的侷促儘收眼底,忍不住開口打斷兒子,“小客人被你纏著,都冇法好好吃飯了。”
她說著,試探性地釋放出自己的紫丁香靈識安撫貝爾,希望能讓小孩放輕鬆一點吃完這頓晚餐。
清甜的紫丁花香縈繞鼻間,貝爾漸漸安定下來。
他感激地看向楚夫人,輕輕道了聲“謝謝”。
他喜歡這位夫人的溫婉細心,也一首幻想著能夠得到這樣的安撫。
其實他曾經得到過,是自己的母親給的,他喜歡母親紫藤蘿花靈識氣息。
但也是曾經了。
貝爾忽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少年低下頭,避開暗中似有若無落在自己身上的數道打量的目光。
深吸一口氣,貝爾抬頭就又是繼續吃喝。
臉上笑意淺淺,讓人看不出異樣。
表情管理什麼的,對始終生活在監控中的貝爾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小李子,出去啊?”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笑嘻嘻叫住疾步而行的李佑金。
正是那個新來的小夥。
“陳叔......”正準備跨出大門的他被迫停下腳步。
“乾啥去呀?
白日裡就不見你--聽說你母親病重,今兒早被鄰居送南閣醫所,彆忙得忘了......”“白天就是抽空去看我那母親了。”
“小主子到家,我得空再去看一眼。”
李佑金笑著轉身彎腰回話。
“誒,不用跟我一個老頭子行禮了。”
管家笑笑,慈祥的臉上帶著愁容,“多好的孩子,有時間多陪陪老人,陪一天少一天的......缺錢了就來找叔預支你下月月錢,好歹解了燃眉之急,也不能下賭--”老管家眼睛微眯,語重心長的模樣:“畢竟贏了還好,輸了可就輸的一塌糊塗了。”
“是......”李佑金臉上閃過一絲慌張,轉眼又被悲傷掩蓋,他淡定地回話:“謝陳叔指點......”管家把手搭在他肩上沉沉拍了兩下,無奈長歎一口氣,才擺手讓他離開了。
難道被髮現了?
李佑金心裡暗暗發怵,又覺得不太可能。
自己纔來葉家不足三月,這陳業不至於對自己瞭如指掌。
他心裡有了定論,小心翼翼朝南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