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呼吸聲很近。

唇像是貼著麥，在認真思考。

楚淵詞耐心等著。

片刻後，顏糯乖乖應了一聲。

“……好。”

楚淵詞餘光掃過車載螢幕，看著導航顯示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唇角微勾，問道：“那哥哥開始問了，是不是之前那個壞蛋房東欺負我們糯糯？”

“……不是。”

少年軟軟的聲音響起，帶著些悶悶的鼻翼，尾音略有些拖長。

有種在搖頭的感覺。

楚淵詞繼續問：“那是因為學校裡的事？”

顏糯：“不是。”

楚淵詞又問了幾個。

小朋友的答案都是不是。

楚淵詞頓了頓，眉頭皺起，開始往之前從未想過的方向詢問：“難道是因為家事？”

顏糯瞬間沉默了。

很快。

手機那邊就傳來了細微的哽咽聲。

少年努力隱忍著。

但還是有一兩聲讓人心碎的聲音傳來。

“……！”

楚淵詞攥緊方向盤，鏡片反射燈光，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底翻湧著震驚。

還有難以掩蓋的心疼和憐愛。

他原本以為，糯糯是個家庭幸福，在寵愛中長大的孩子。

畢竟他總是笑得很甜。

冇想到……

笑容的背後，藏著無數滴偷偷抹掉的淚。

此時此刻，楚淵詞不想慢慢來了。

他隻想迅速趕到顏糯身邊。

將他擁入懷。

以愛人的身份為小朋友遮擋風雨。

“糯糯……”

楚淵詞眉頭皺得很緊，他正想哄一鬨顏糯，但少年的聲音卻率先響起。

帶著一絲撒嬌式的哀求。

“哥哥，我們不提傷心啦，我們聊聊……聊聊廣播劇好不好？”

“好。”

楚淵詞溫柔了一聲。

同時開到高速路，將車速調到最快。

夜間道上冇什麼車輛，一路暢通無阻，不過聊著聊著，顏糯的聲音卻越來越輕，像是困了。

一個小時後。

導航顯示目的地已到。

“糯糯？”

男人控製著聲音，熄滅車燈，朝電話那邊輕輕喚了一聲。

但聽到的卻是均勻的呼吸聲。

“睡著了？”

依舊冇人迴應。

男人寵溺輕笑，推了推眼鏡，側頭看向小區的樓層。

想著少年所在的樓層。

一層一層數著。

忽然。

一道可疑的身影映了眼簾。

男人過長的頭髮半遮著眉眼，滿臉的鬍渣，嘴裡叼了根燒了一半的煙，罵罵咧咧的，整個人都散發著陰翳戾氣。

“顏糯那個小雜種真的是翅膀硬了，都敢威脅老子了，當初就不應該生他，生下來也TM的是個禍害！”

“要不是他，悅凝怎麼會……”

嘶啞的聲音一頓。

男人夾走煙，吐出一圈白霧，抬手捂住臉，神情都籠罩在了陰影裡。

昏暗的另一邊。

楚淵詞坐在車裡，胳膊肘搭在車窗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托著下顎，眉頭微蹙，鏡片銳利的鳳眸閃爍著寒光。

由於夜晚過於幽靜，他從男人的嘴裡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

顏糯、小雜種、不應該生、禍害。

難道……

這個看起來像人渣的傢夥就是糯糯的爸爸？

楚淵詞臉一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倏然攥緊，手背膚色冷白，青筋一道道暴起，連腕上的手錶都泛著冷意。

滿嘴侮辱性的臟話。

這個人渣根本不配做父親！

小朋友今天一直在電話裡偷偷哭，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楚淵詞捏了捏指關節。

隨即。

打開車門冷著臉走了下去。

顏紀深還冇預感到危機即將來臨。

他背靠著牆站了會兒，手裡的煙忽然燒到頭，燙得他驚呼一聲回過神。

“媽的！”

“今天真晦氣！”

男人罵罵咧咧扔掉手裡的菸頭，摸出煙盒，準備重新點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