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屹的胞妹秦若嵐趕忙抱起母親,不停叫喚:“娘,您醒醒啊......”
對麵牢房的秦君獻則緊抓欄杆,憤怒道:“三嬸,您對我娘有何不滿,直接就事論事,怎能如此指摘我娘?”
“獻哥兒,三嬸隻是說公道話而已。”盧氏傲慢道。
秦家在京城三房人多勢眾,如今全家淪陷,她再不用低大房一頭了。
秦君獻深吸幾口氣,不再與她辯駁,反而扭頭質問蘇雲宛:“大嫂,您怎能忤逆孃親?”
“就是!大嫂,你已經嫁給我大哥,怎能這麼對娘?”秦若嵐聽聞二哥的話,一起指責。
蘇雲宛笑了:“她是你們是好孃親,卻不是我的。況且她怎麼對待你們大哥的,還需要我多說麼?”
秦君獻兄妹倆呼吸一滯,啞口無言。
“行了,讓你們娘趁機好好休息下。”老夫人本就對裴氏苛待大孫兒極為不滿,有意放任她遭受羞辱,直到這時才發話。
蘇雲宛的言行太過叛逆,若放在旁人身上,早就被極為注重規矩的老夫人所不容。
然而她是愛孫的嫡妻,針對的又是她不喜的裴氏。老夫人非但冇有訓斥,反而很樂意抬舉她。
為此她對秦君獻兄妹倆道:“雲宛成了你們大嫂,你們要日後要和睦相處,切不可再為了你們娘妄加指責,不敬長嫂。”
“是!”秦君獻和秦若嵐垂首應下,心裡卻不約而同地想:大嫂與孃親水火不容,這可咋辦啊?
“開飯了!”
不等秦君獻兄妹倆想到辦法,牢房入口傳來動靜。有兩個獄卒提著一筐窩窩頭,往各個牢房送午飯。
前排監牢裡的犯人瘋了似的向外伸手,大喊著要吃的。
獄卒不耐道:“喊什麼喊!餓死鬼投胎啊!”
食物剛到手,犯人就迫不及待地往嘴裡塞,有那動作慢的,還被人搶了去。這一幕,揭開了弱肉強食的殘酷真相。
養尊處優的秦家眾人卻正好相反,他們拿到黑乎乎的窩窩頭,怎麼也入不了口。
有那餓得狠了的人咬了一口,立馬就吐了出來,“這什麼玩意!給狗都不吃吧!”
“太難吃了,這真的是人吃的嗎?”
“你們快去整幾盤好菜來!”
獄卒聽了這話,滿臉譏笑:“行啊!給我銀子,我立馬派人給你們另做。”
“爺身上冇帶。”
獄卒啐了一口,“我呸,冇銀子還想好吃的,還當自己是達官貴人呢?”
蘇雲宛看著手裡的窩窩頭,它是由劣質高粱麵製成,裡麵還夾雜了不少米糠,確實難以入口。
她走至角落避開眾人,埋頭開吃,入口的被偷梁換柱成了禦膳房做的大肉包。
也許是受這方世界意識所不容,她在末世囤積的物資全都消失不見。不過沒關係,假以時日,她依然可以將物資集全,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母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盧氏看著餓得哇哇哭的孩子們,向親姨兼婆母的老夫人求助。
老夫人是王府老太君,向來說一不二,是後宅的主心骨。
然而秦家的根基在西北,如今身陷牢獄,可求助的人少之又少。
“聖上必會查明真相,還我們清白。”
老夫人說完,便開始安排長房和三房眾人對外麵的親朋好友和孃家求助。
她的希望主要投注在大兒媳裴氏和三兒媳盧氏身上。
裴氏的孃家是名門望族,盧氏來自自己外家,兩家皆家世顯赫,若能相助,能少受不少罪。
“祖母,我們要怎樣傳信出去?”秦君獻提出了關鍵問題。
要錢冇錢,要權冇權,老夫人也犯了難。
庶出的四房被老夫人完全忽視,四夫人林氏心裡不得勁,四老爺秦濟卻心平氣和。
大哥犧牲多年,二哥整房人都在西北邊關,他不認識什麼達官貴人,嶽家又是小門小戶,目前隻能靠母親和三哥了。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盧氏轉了轉眼珠,突生一計:“母親,依依是外姓之女,不算秦府女眷,可以藉此脫身出去傳遞訊息。”
岑依依急切道:“我不走,外祖母,我想跟您在一起,跟秦家共患難。”
一向對她慈善的老夫人並冇有因此感動,反而收斂了神色,勸說道:“依依,通敵叛國可不是小罪,你脫身出去才更有有活路。”
“我不要什麼活路,外祖母,求您不要趕我走。我一個孤女,出去可怎麼活啊!”岑依依心底發寒,再不敢給自己戴高帽,開始訴苦。
已經轉醒的大夫人突然道:“依依,你父親還有個姐姐,可以去投靠他們。”
盧氏一拍手:“對啊,雖然冇怎麼走動,但事到如今,秦家已經庇護不了你了。”
“不!我早就跟姑姑斷了聯絡,怎能冒然投靠?外祖母,我隻想好好孝順您,再苦再難都不怕。”岑依依心中暗恨兩位舅母,嘴裡卻表誠摯孝心。
老夫人不為所動,將問題拋給她:“那你想個聯絡外麵的法子。”
岑依依錯愣地看著外祖母,淚水從眼角滑落。
蘇雲宛看著眼前的曆史重演,心裡毫無波瀾。
京城這個花團錦簇地,溫柔富貴鄉,將秦家留京之人的將門風骨全腐蝕殆儘。平日裡花團錦簇的瞧不出什麼,這一出事,立馬就顯出人性的陰暗麵。
“有了!”岑依依隻思索片刻,就抹去眼淚,附到老夫人耳邊道:“外祖母,若非株連九族,罪不及出嫁女,咱們可以在這上麵做文章。”
老夫人沉吟片刻,突然抬頭打量牢中所有妙齡孫女,那審視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最終,她的目光落到四房嫡女秦若姍身上,向她招了招手:“姍姍,到祖母身邊來。”
秦若姍心裡咯噔一跳,遲疑地走到老夫人麵前,垂首危坐,“祖母。”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緩聲道:“眼下有個好機會,能把你救出去,你可要抓緊了。”
“祖母,孫女更想與爹孃在一起。”不用問,秦若姍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不然哪能輪得到她?
老夫人卻道:“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眼下你若嫁人,便可跟隨夫家,免受牽連。”
“可孫女並未定親,談何嫁人?”秦若姍警鐘大響。
“這些獄卒裡麵,肯定有單身或者家中親眷尚未成親的,你隻要嫁過去......”
“我不要!”秦若姍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老夫人卻不再與她對話,轉而朝對麵的庶子道:“老四,如今王府已被抄家,女眷很大機率落入教坊司,你忍心嗎?”
“可是......可是......”怯懦的四老爺急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秦家尚未定罪,仍有一線生機。可愛女要是真就這麼嫁了,可就要受苦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