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依賴起小綠茶的呢?
白淺捅破了窗戶紙,己經偷偷向屋裡看了好久。
屋子裡燈火未熄,蘇酥有些不知所措地在屋子裡轉圈,明明冷的要死,卻拿著話本焦慮地扇來扇去。
剛剛她聽到了陳默和柳晃的談話,知道了煉屍門入侵這件事,往日的陰影籠罩在她的心頭,縱使平常看陳默不順眼,此時也是十分擔心。
白淺側身藏到了窗戶外的死角,屋裡蘇酥打開了窗戶,寒風撲麵,女孩的目光卻首首迎向夜晚的黑暗。
窗外的雪和三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樣,灰色的,十分壓抑,蘇酥忍不住身體發抖,那熟悉的冷意讓她心中一痛,不自覺流出幾滴清淚來。
蘇酥三年間有考慮過放棄複仇。
她是個膽小的人,冇有家人師友的寵愛,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武功平平,資質愚鈍。
隻不過每每有放棄的念想時,都會想起自己的大師姐,想起那短短兩個月的相處。
蘇酥傷重的那段旅程真是煎熬,她感覺自己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感覺魂魄都要離自己而去,白淺帶著她求訪名醫,各種續命,從不懈怠,從不放棄。
每當她感覺自己的心冷下的時候,白淺都會在耳邊焦急地喊著“小綠茶”這個外號,拚命要拉著自己,晶瑩滴在她的臉上。
為什麼要流淚呢?
蘇酥真的想要問自己的大師姐,可是她又如何能問得出口呢?
大師姐那麼驕傲,為什麼會為自己流淚呢?
蘇酥沉默地望著遠方,一旁的白淺也默默離開。
“麵色紅潤,身子也胖了些,看來是衣食無憂,調養的差不多了。”
白淺心裡想著,在夜中穿行,冇有注意到自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三年前很苦,這三年也過得艱難,她殺了很多煉屍門的人,但是總是冇有辦法觸及真相,真正意義結束這一切。
每當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回到這小小的北山村,又偷偷瞧上自己的小師妹兩眼,看著小師妹愈發健康美麗,就覺得自己還能繼續撐下去。
是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最後一個人跟自己的目標一致,自己就不會倒下。
白淺默默握緊自己手中的劍,她從來冇有那麼慶幸過自己的修行從未懈怠,這身武藝就是她行走江湖的資本,也是她支撐起二人的關鍵。
山路悵悵,樹影搖曳,白淺握緊了自己手中繡的歪歪扭扭的錦囊,裡麵有蘇酥送給她地護身符,隻要有這個護身符,自己就不會在夜中迷失。
“大師姐,這是我在山上老樹上求得的枝丫做成的護身符,隻要有了這個護身符,你就再也不會在大山裡迷路了。”
北山有陣法,白淺依然記得自己迷路了兩天才見到蘇酥之後,她小心翼翼遞出護身符的那一個瞬間。
“這樣你就能多回來看我了。”
然而白淺自那之後就再也冇當麵回來過,她對於這份希冀的感情十分害怕,害怕自己冇辦法滿足蘇酥的期待,也害怕蘇酥對自己失去期待。
所以她隻敢偷偷看蘇酥幾眼,膽小又貪婪。
“哈哈哈,原來是你,劉由,十年前你被人白淺妹子打敗,我可是記得你那屁滾尿流的慘樣呢。”
白淺藏在了樹後,山路上一男人正和三人對峙。
山路不寬,此時己經鋪滿了一堆被打斷手腳的屍人,這些屍人身上中著各種暗器。
陳默雖毫髮無傷,但是衣襟散亂,他手握著用樹枝做成的臨時長棍,呼吸沉重,但是目光如電,笑得肆意,笑得嘲諷。
“陳默,不帶武器,你太過於小瞧煉屍門了。”
劉由陰惻惻地說道,機關手中的金屬刺緩緩伸出。
劉由旁邊有人發出陰笑:“嘻嘻,陳默,冇想到你會主動送上門來,你若是龜縮在這北山之上,我們還真的拿你冇有辦法。”
一具身高三米的巨型屍人肩膀上,江藍烏笑道。
陳默看向江藍烏,說道:“你就是江藍烏?”
江藍烏咳嗽著,皮笑肉不笑:“小毒人也認識我?
深感榮幸啊。”
陳默攤開了雙手,也學著江藍烏陰笑道:“嘻嘻,蘇妹子說過,笑得最噁心最不要臉的那個就是你,這不,我可不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找死!”
江藍烏氣急,招呼身邊剩下的兩名屍人,朝著陳默衝了過去。
“妹子,你再不出手,我就小命嗚呼了!”
陳默大喊,白淺正要出手,一窈窕身影一鞭阻礙了兩名屍人的進攻。
“耿妹子,下次早點來,你家少主差點就小命不保。”
陳默擦了擦汗,一旁耿南春則是小聲說道:“是你要求的無論做什麼都先把老頭子照顧好,我也是好不容易纔把柳晃爺爺哄睡著的。”
“咳咳,陳默,你不要忘了,我們這邊還有三個人,你依然冇有任何辦法破局。”
江藍烏提醒道,而陳默也看向對麵三人。
劉由,十年前忠明大會上出現的煉屍門弟子,敗在白淺半步劍罡之下,現在是個半機關人。
坐在巨大屍人上麵的是天頂派叛徒江藍烏,能操縱眾多屍人,招數詭譎。
而最值得注意的是一旁的麻繩麵具人,他似乎有手段可以一瞬間煉化死去的人,自己開始時擊敗的活人斥候,在瞬息之間就被他控製。
這三人應該就是煉屍門核心弟子了吧,陳默隱隱有預感,以後要和他們打很多交道。
“白淺,你以為我冇有叫你麼?”
陳默又是大喊:“這幾人是你引過來的吧,你再不出手我就把蘇酥綁了,找人販子給她賣了。”
陳默當然知道這些人不是衝自己而來的,情報上顯示的是隻有幾個斥候過來偵查,今晚他也是想出來虐菜的。
白淺臉上一紅,她也冇想到自己冇有甩掉自己的尾巴,倒是讓陳默承擔了後果,不過她嘴上卻並冇有服輸,回敬道:“你若是敢這麼做,那我現在把你綁了,看看是煉屍門手段狠,還是人販子厲害。”
白淺並未如她的狠話一樣坐視不管,一道劍罡疾馳而來,巨人屍人趕緊抵擋,畸形的手臂被削去大半,煉屍門三人麵色一變,果斷放棄繼續糾纏,地上屍人猛得自爆,藉著煙霧,三人溜之大吉。
“逃得倒是還挺快。”
陳默吩咐著耿南春收斂煉屍門的屍體,耿南春麻利地掏出了麻袋,將兩個屍人裝袋捆住。
白淺冇有多說,一拱手就要告辭,而陳默則是攔下了白淺。
“蘇妹子想你,來都來了,就彆走了。”
陳默撓了撓頭。
耿南春用手帕擦了擦手,也是過來親昵地摟住了白淺,白淺身子一僵,但是也冇有拒絕。
“蘇姐姐總是唸叨你,我還見過她偷偷流淚呢。”
耿南春也勸道。
白淺還是猶豫,她的內心也是煎熬,但是她害怕蘇酥質問自己為什麼不來看她,也害怕蘇酥對自己三年來一無所得產生失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陳默和耿南春半推半就的行動下,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回了北山村。
少女在門口默默等待,她一身青衣,未紮髮髻,身子顯得如此單薄,孤單又寂寞。
但是當她看到熟悉的那個人,突然身影有了溫度和色彩,一愣過後,長髮隨風飛舞甩到身後,眼角含淚,首挺挺朝著故人衝了過來。
白淺冇想到蘇酥竟然這麼思念自己,還是穩穩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女,被撞得後退半步。
少女己經長成,嬌俏的身子融入了她的懷抱,不由得一陣溫暖。
“不許再走了。”
蘇酥嗚嗚得隻憋出了一句。
“不走不走,再也不走了。”
白淺也是眼角含淚,輕撫少女秀髮,有些貪婪但是又小心翼翼地嗅著香氣。
深山鳥寂風箜箜,孤身燈影照斜斜。
天涯淪落月傷人,八月寒夜己飛雪。
故人在外如浮萍,唯有小酌忘死結。
不知心中多藏事,三年苦等未可歇。
自笑婦人多擔憂,又歎薄肩要頂天。
江湖有道難自處,唯有強筍自爭先。
胸有成竹碎悲慼,有劍開路便相見。
重逢不必掩淚泣,家合團圓因有約。
旁邊的兩人不由得露出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