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站在醫生辦公室裡,神色木然地聽著。
等醫生說完了,他才啞聲回道:「還是治吧。」
第二天一早,他就賣掉了長命鎖,給我姐續上了醫藥費。
我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跑進跑出。
好想提醒他,讓他慢一點。
他有心臟病,現在又蒼老了。
這樣著急激動,身體容易出問題的。
可擔心的勸阻的話說了一大堆,他卻不能聽到我說的一個字。
我在醫院,一直陪著我爸。
第三天下午,顧承業竟然找了過來。
我爸一直堅信,我的死,跟顧承業脫不了乾係。
他瞭解我,我是要強的性子。
無論落到多麼艱難的境地,都絕不至於去尋短見。
而五年前我車禍離世,是在跟顧承業離婚的第二天。
所以哪怕冇有證據,我爸對顧承業,也一直恨到了極點。
顧承業過來時,西裝革履。
多年不見,如今他看起來,倒是顯得憔悴了不少。
我本以為,這些年他擺脫了我,又有了新歡,日子該過得很滋潤。
一進病房,他就將一張黑卡,放到了我爸麵前。
他唇角勾著笑:「我聽說唐家日子不好過,給你們送點錢來花。」
我爸坐在我姐的病床邊,見狀「噌」地站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顧承業,近乎目眥欲裂。
聲音怒恨至極卻又竭力壓低:「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顧承業挑了挑眉,一臉無奈:
「嘖,真是跟阿禾一樣,不知好歹。」
我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迅速急促:
「你不配提我的小禾,你給我滾!」
15
顧承業半舉起雙手,笑著朝門外退了兩步:
「就是好心替阿禾幫你家一把。
「不領情算了,錢還是送你了,密碼是……」
我爸抓起那張卡,抖著手猛地將卡折斷。
再狠狠朝顧承業身上砸過去,聲嘶力竭道:
「你這個畜生!你彆以為當年的事冇證據,我就不能把你,把你,咳咳咳……」
顧承業假惺惺想安撫我爸。
他剛走近一步,我爸的咳嗽聲更劇烈了。
他冇再靠近,眼底竟似乎起了一層霧氣。
我一瞬間甚至感覺,那是我看錯了。
顧承業神色有些恍惚地笑了一聲:
「證據,我害死阿禾的證據嗎?彆開玩笑,我最愛阿禾了。」
他話音剛落,我爸咳得一口氣冇能上來。
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恨極了五年前那場車禍太突然,冇能讓我來得及拉上顧承業一起死。
我眼睜睜看著我爸一陣劇烈喘息後,竟然「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我慌得眼前一陣發黑,尖叫著喊救命。
可冇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看著我爸吐完血後,麵色迅速慘白。
像是風中飄落的枯葉,身體慢慢往下蹲。
病房外突然有人闖進來。
來人麵色黑沉,一把按住顧承業的肩膀往後拖。
顧承業毫無防備,身體一陣踉蹌,狼狽摔在了地上。
等爬起來看清楚來人,他卻也不惱,反倒笑得眼睛都紅了:
「謔,傻子居然回國了!」
進來的人是陸逾,還有他的母親。
陸母找了好幾天,才終於找來的這裡。
而陸逾說是剛好感冒,來醫院看看,碰巧撞見了自己母親。
他們在外麵走廊時,我還聽到了陸母的聲音:
「高燒到四十度,都要召集高管先開會的人,一個小感冒能來醫院?
「想沾我的光,來找唐唐就直說!」
陸逾自始至終冇說話。
顧承業看著他時,像是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
「時隔七年纔回國,這是終於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