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徑直從我身邊走過,連一個施捨的眼神都不曾給我。
“回重陽殿。”他聲音很平,聽不出任何感情。
我不能讓他走。
不然這躺罪不就白受了!
我不管不顧的想要起來,後背卻驀的一痛。
“咚~”得一聲,從凳子上跌落,我卻依舊朝他爬去。
他若是現在把我拋下,根本就冇有人會管我。
我會死掉,還會被棄屍荒野。
重要的是,我被打得這麼慘嗎,正是博同情的好時機。
既然被小姐打了,我就得讓這頓毒打變得值得!
“姑爺……”我用儘全身力氣朝著他爬去,伸出手抓住他不染纖塵的僧袍,死死不放手。
“姑爺,您一心向佛,若是這個時候拋棄奴婢,奴婢會死掉,姑爺算不算是徒增殺孽?”
我濕漉漉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緊緊的握住他僧袍一角,就好像是握住救命稻草般。
姑爺腳步一頓,我趁機雙手環抱住他的腿。
他低眸睥了我一眼,那雙眸子裡麵五味陳雜,有幽幽的狠厲,還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擔憂與隱忍。
我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佛子善心,姑爺果真不似看上去這般冷漠無情。
我演技再次上線,眼淚欲掉不掉,懸掛在眼角,霧濛濛的,就像是林間受傷的小鹿,格外惹人憐惜。
蕭寒幽深的目光盯著我,見我漂亮的臉蛋上掛著淚珠,失血的唇畔冇有往日那般殷紅,病弱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病嬌西子的風情。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終究是有些不忍心。
“來人,把她一同帶回重陽殿。”蕭寒淡淡道。
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暗色湧動。
我也不必懂。
隻要他願意護住我的性命便行。
今日一事,我算徹底得罪了小姐。日後若是還想在這深宅大院裡生存下去,我隻能仰仗蕭寒了。
“多謝姑爺。”我含淚欲泣,用拉絲的眼神看向他。
蕭寒趕緊移開目光,那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般。
去重陽殿的路上,我雙手依舊是死死的攥緊姑爺的僧袍,生怕他理智回籠後,再次把我丟棄在一旁,讓我自生自滅。
最終,我被如願送入姑爺的房間。
我被丟棄在一旁的矮榻上,姑爺回到房間後,連一個正眼都不看我。
他緊閉雙眸,敲擊著木魚,誦經唸佛。
我剛想要爬到他麵前時,扯到了身後的傷口,疼得我險些原地去世。
狗男人真是陰晴不定啊。
他把我帶來重陽殿,又不給我治療身上的傷口,就是誠心刁難我呢?
“姑爺……”我軟著聲音嬌滴滴地喊了他一聲。
蕭寒依舊正襟危坐,把我當成空氣。
“姑爺,奴婢好疼啊,奴婢都快要疼死了,你能過來幫奴婢上藥嗎?”我嚶嚶出聲。
蕭寒慨然不動。
他這副不聞不問的模樣,是鐵定了心不想管我。
“姑爺救了奴婢,又把奴婢扔在這邊不聞不問,奴婢受了傷,會疼死的,姑爺不如好人做到底,幫奴婢擦擦藥吧。”
他依舊不動聲色。
見他低眉誦經,聖人慈悲的樣子,我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哀傷。
想起先前他訓斥小姐的話,我試探性的開口問他,“姑爺,您在為長公主祈福嗎?”
蕭寒敲擊木魚的手驟然停下。
他緩緩睜開雙眸,那裡麵氤氳著濃墨的黑,藏著沉沉的殺戾,彷彿一眼就能窺進人的內心深處。
我嚇了一跳,胸口一窒。
這雙眸子裡麵哪裡有半分出家人的仁善,滿滿地都是狠厲,根本就不像修佛之人。
重生後在武侯府待了幾天,我能感覺到武侯府上下有很多秘密。
聽聞蕭寒是武侯與當朝長公主所生,夫妻倆伉儷情深,一度傳為佳話。但是後來,長公主離奇去世,侯爺卻秘不發喪,再過不久,世子爺蕭寒在新婚當日出家成佛……
對上蕭寒漆黑冰冷的目光,我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觸及了他的禁區。
後頸一涼,看到放在禪房一角的焦尾古琴,我忍著後背的疼痛,在他發怒前開口。
“聽聞長公主殿下生前精通音律,當年一曲長相思名動京城。姑爺若是不嫌棄,小女今夜願撫琴一曲,與長公主殿下同聲相應,慰藉世子爺的思母之情。”
我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走向琴桌,華麗精緻的焦尾古琴上不染纖塵,看得出是有人日日打理的。
我在琴凳上坐下,纖白的手指剛要搭上琴絃,蕭寒就暴怒的朝我走來。
“住手!彆臟了我母親的遺物!”
話音落,幽靜的琴音在空氣裡潺緩流淌,蕭寒愣在原地。
這一瞬間暗潮湧動,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讓我渾身發燙,坐在琴凳上的雙腿不由得收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