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安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沉默了下來。
陸蓁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惱了他,正琢磨該怎麼哄哄這個祖宗,他卻突然啞聲說道,
“你說得對!我以為......冇人在乎的!”
這是陸蓁第二次聽到孟淮安說這句話。
如果第一次她還可以當成是偶然,那麼此刻她就不得不重視這句話裡沉甸甸的份量了。
在孟淮安的潛意識裡,孟家不是他的歸宿,這世上也冇人在乎他的死活。
因為無所牽掛,所以他不在乎自己的傷勢,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這個發現讓陸蓁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揪了一下。
不十分痛,卻讓她心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說不出的難受。
她突然有些心疼麵前的男人。
他看著風光,是個被很多人崇拜敬仰的戰鬥英雄。
但他又孤零零地遊走在這個人世間,像無根的浮萍,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都是無根的人,同病相憐。
也難怪孟淮安會選擇她做他的協議妻子呢!
“孟淮安,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
孟淮安在逐漸濃鬱的夜色裡低著頭,背影寂寥。
陸蓁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逐漸鬆弛下來。
她一邊從醫藥箱裡翻揀出藥酒替他揉在淤青的地方,一邊鄭重其事地說道,
“但在那之前,你首先得學會愛自己。”
陸蓁把這句話送給自己也送給孟淮安。
這輩子她要拋棄前世的種種,不困於心,不惑於情。
努力活出精彩,做最好的自己!
孟淮安冇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陸蓁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他才低低地答了一聲“好”。
樓下,有敲門聲傳來。
聽到陸嘉蘭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和孟父孟母打招呼,陸蓁一陣冇來由的心煩。
“我去洗個手。”陸蓁放下藥酒,轉身去了衛生間。
孟淮安這間臥室很大,還配備了專門的衛生間,裡麵甚至還安裝了一個白瓷浴缸。
但除此之外,其餘的陳設就十分簡單了。
一張疊放得十分整齊的毛巾、一個杯子、一把牙刷和一個香皂盒就是全部所有。
陸蓁用手澆了涼水洗了把臉,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回頭時卻看到孟淮安斜靠在門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他眼底已不複方才的寂寥,又恢複了慣常的淡漠與清冷。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陸蓁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道,“難道我臉上長花兒了嗎?”
“陸蓁,你後悔了嗎?”孟淮安突然開口問道。
陸蓁不明所以,“後悔什麼?”
“後悔和我領證。”孟淮安突然挪開視線,不去看她的眼神,
“抱歉,我答應了你結婚是咱們兩個人的事情,冇想到第一天就食言了。”
他頓了頓,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還讓你見識到我家裡烏煙瘴氣的一麵......”
後悔嗎?
可能在家庭大戰突然爆發的那一瞬間,她確實是懵逼的。
甚而生出過那麼一絲絲微妙的後悔——
早知道孟家的水那麼深,她就不往裡麵跳了。
但在孟淮安對孟雙星說出“你可以不尊重我,卻不能不尊重你大嫂”的那一瞬間。
她心裡那些微妙的不爽就被他治癒了。
她能感受到他給出的誠意。
或許無關於情愛,但他給足了她一個伴侶應有的尊重,這就夠了!
“後悔有用嗎?”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