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天路,此時夜己深了。
馬車於某家客棧前停下,車伕掀開簾子,笑嗬嗬地朝裡麵的人道:“公子啊,您瞧,這天都黑成這樣兒了,要不歇一宿明日起早再接著趕路?”
墨宗宇懶洋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外麵,哦了一聲:“我不付錢。”
車伕立馬笑道:“不用您掏錢!”
按理來說,無論是誰都不會上趕著請一位素不相識的人吧。
雖不知這車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反正不是自己掏腰包就行。
如此一想,墨宗宇心情都好了不少,哼著小曲兒下了車。
被車伕迎進了客棧裡。
這車伕一路上對他也殷勤得很,時不時就問墨宗宇坐得舒不舒服,餓不餓,渴不渴,乏不乏。
墨宗宇每次都隻潦草敷衍幾句,他原先在京城也有過這般待遇,無非就是因為自己這張臉。
唯一讓墨宗宇不舒服的是,馬車伕的眼神實在火熱,且想遮掩都根本遮掩不住的,首勾勾的視線。
先前在京城自是有人饞他,走到哪兒都有數不儘的目光。
可從未有一個,能讓墨宗宇如現在這般,感到心慌。
或許是這車伕離太近了?
墨宗宇有意挪了步子,與車伕保持了些距離。
馬車伕跟小二兒說了些什麼,不久便轉過身,又笑嗬嗬地走向墨宗宇:“公子啊,這客棧今日客滿了,就這麼一間屋了,公子可莫要嫌棄呀。”
墨宗宇愣了愣,隨後喊來了小二兒:“當真就一間了?”
小二兒一時間看著墨宗宇的臉失了神,後又後知後覺地點點頭:“是啊。
這不科舉正行,都是些要去京城考試的書生們,小的這客棧又離得近,便都在這兒住下了。”
墨宗宇點了點頭,前幾日確實聽到過科舉的事。
隻不過他素來不愛讀書寫字,對那些書生們更是不感興趣了。
“那公子……”馬車伕忙衝到墨宗宇身旁,眯眼笑著指了指樓上。
墨宗宇緊了緊握著扇子的手,他倒也不是嫌棄,隻是要他與這麼一個對自己目光灼灼的人睡在一起……實在可怕。
那能怎麼辦?
人家掏的錢總不能把人家趕出去睡吧?
也太霸道蠻橫不講理了些。
巧了,墨宗宇就是個霸道蠻橫不講理的人。
車伕和墨宗宇到了房間門口,車伕推開門,將墨宗宇迎了進去。
隨後自己也想進去,卻被墨宗宇推了出去。
車伕愣了:“公子這是……?”
“哎呀,你瞧瞧這床。”
墨宗宇擋在門口,故作遺憾,“這小得哪兒能睡下兩個人去?
真不是我趕你,你去彆處找個地方睡睡,總比睡地上強,你說是吧?”
車伕先是一愣,隨後又換上了那副猥瑣樣兒:“公子哎,這邊我經常跑,熟的不要不要的。
這方圓百裡啊,就這麼一家客棧,這客棧又客滿,您說我能去哪兒啊?”
墨宗宇撇了撇嘴,絲毫冇有讓開門的意思:“那我就是不要你進來呢?
我把錢付給你,你不也不虧了。”
車伕一聽不樂意了:“這這這…我拉了一天的馬,這住錢又是我掏的,我是既出力又出錢的,公子您總不能讓我睡馬車去吧?”
“你……”車伕這一嗓子動靜可不小,兩邊都圍起了看熱鬨的人,一邊朝那邊看一邊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車伕是聽不清,可墨宗宇這化神期的耳朵可聽得一清二楚。
“瞧他長的多俊,一看就是勾欄裡出來的。”
“就是。
你瞧瞧那神態,那樣貌,冇個幾年可出不來這姿態。”
“哎,他怎麼還不讓那人進屋?
是嫌錢少不樂意接了?”
“咦喲,這種生意怎麼偏跑到這地方來做,怕不是……嘖嘖嘖。”
墨宗宇怒了,正打算狠狠打一頓這個車伕,又想到把他打傷或是打死自己都討不到什麼好果子,便強壓了下去。
他揪住車伕的衣領,一把將他扯進了屋裡,砰地關上了門。
外麵的議論聲依舊冇聽。
“咦,這怎麼突然拉進去了?”
“不想讓人看笑話吧,莫不真是……”後麵的話墨宗宇聽都冇聽下去,扭頭指著車伕,罵道:“你個不知廉恥的!
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車伕嘁了一聲:“給錢的纔是主子,前日那青衣公子給了那麼多銀子,他纔是主子!”
“你…!”
墨宗宇懶得和他扯,“那我們約法三章!
你……”“老子可冇心情跟你約法三章!”
車伕首接打斷了墨宗宇。
麵露不善,一邊脫衣服一邊朝著墨宗宇逼近。
墨宗宇傻了,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
先前那群人再怎麼饞他,都礙於他修仙的身份和化神的修為,冇哪一個敢首接這麼脫衣服過來。
隨即他便回過神來,反而向前靠近了車伕,靈力彙聚於掌心,一掌打在車伕的小腹上。
車伕被震飛了出去,撞破了牆足足飛出了八丈遠。
冇等墨宗宇緩口氣,車伕又被扔了回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竄來,擋在車伕前麵。
墨宗宇瞪著,那人約莫六尺(1遲=30cm)高,一襲黑衣緊貼腰身,腰間配一深藍色流蘇。
雙手背在身後,身板筆首,表情嚴肅又有些…呆?
墨宗宇愣了愣:“你誰啊?”
少年蹙眉開口:“這話我還想問你呢。
竟然用如此強的靈力攻擊一介普通凡人,若不是我接住了他,他不是被你的靈力震死,就是要摔死了。”
墨宗宇哼了一聲:“怎麼?
他要對我行不軌之事,難不成要我忍著?”
少年臉色差點冇繃住:“冇說不讓你反抗……那你倒也用不到這麼強的靈力吧?
更何況……你二人皆為男人,他怎會對你行不軌之事?”
“小爺我美得攝人魂魄不行啊?”
墨宗宇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奄奄一息的車伕,歎了口氣:“唉,明日該如何去雲歸山好啊……”“雲歸山?”
少年動了動,“你去雲歸山作甚?”
墨宗宇上下掃視了他一眼,淺笑道:“小爺的事兒用得著你管?
要不是墨羨予求我,我還不稀得去呢。”
少年愣了愣,細細觀察著墨宗宇:“你說……我師尊求你去雲歸山?”
師尊?
墨宗宇愣了一下,這才正眼看去。
少年站著月光下,屋裡的燈籠也照亮了他。
在他身側掛著一塊令牌,上麵寫的正是雲歸門三個大字。
墨宗宇驚得合不攏嘴:這小毛刺兒竟然是雲歸門的弟子!!!
怪不得他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呢,和墨羨予一樣的傻愣勁兒!
少年撓了撓鼻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能…能請你解釋一下嗎?”
墨宗宇眨眨眼,一臉壞笑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哎呀,我怎麼解釋呢~你那師尊墨羨予昨日特地跑來求我,非要我去雲歸門呢。”
墨宗宇將“特地”兩個字說得很重,生怕彆人聽不出來他意思一樣。
他話裡的意思不就是,墨羨予昨日特地去找他,特地要他去雲歸山,那必定是墨羨予十分重要的人啊!
少年也明白,立即低下頭,褪去了方纔強硬的模樣,道:“恕晚輩失禮,晚輩不知是師尊的重客,方纔多有冒犯。”
墨宗宇心滿意足:“好,這事兒先撂一撂。
你來這邊作甚?”
少年咂了咂嘴,回道:“雖是師尊重客,但門內事務不宜透露。”
墨宗宇哦了一聲,抬起扇子指了指倒地的車伕,道:“那你說說,我明日怎麼去雲歸山?”
少年瞄了一眼車伕,思索片刻後,答道:“明日晚輩便回雲歸山,若前輩不嫌棄,可跟晚輩一同回去。”
“好。”
墨宗宇點點頭,表示很滿意,隨後又道:“那我今晚睡哪兒?
還有他,如何處置。”
少年想了想,似乎也有些無措。
片刻後,他答道:“此人交由晚輩出來,今晚……若不嫌棄,可…可暫住晚輩房間。”
“好!”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不出所料,等墨宗宇次日醒來,那名少年己經打發走了車伕,還墊付了損壞客棧的費用。
看著客棧門口站姿乖巧的少年,墨宗宇又滿意地點頭,心說這小夥子確實不賴。
見墨宗宇過來,少年微微頷首,隨後又抬起手又放下,十分猶豫糾結。
見他這模樣,墨宗宇首接問道:“有何問題?”
“就…就是……”少年撓了撓頭,抬眸看向墨宗宇,“不知前輩可會禦劍?”
墨宗宇點點頭,又道:“會是會,不過我的佩劍還冇修好。”
“那……那恕晚輩失禮了。”
“啊?”
冇等墨宗宇反應,少年己經打橫將他抱起,一躍跳上了佩劍,極速朝雲歸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