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錯的瞬間，沈瑤心緒一亂，感覺胸腔裡微微開始發燙。可當她看清男人眼中的淡然，那股熾熱的心情又緩慢平息下來。
她微微垂落睫毛，將視線轉開。
遠處的男人像是冇想到她會忽然瞥開眼，短暫的愣了愣，隨即那雙瀲灩的眼中快速劃過絲淺淡的笑意，再被他掩去。
察覺到沈瑤的異常，葉團長以為她是緊張，腳步不停的安撫道：“彆緊張，這個聞總從不搞錢色交易那套，彆說咱們隻是個舞團，之前娛樂圈有兩個小花想巴結人家上位，一個都冇成，如今這倆人半點水花都冇有了。”
沈瑤微微垂眼看著地麵，聞言隻是輕輕“嗯”了聲。
葉團長說的這兩個小花她知道，包括聞祈怎麼收拾那兩個女人的事她也一清二楚。
聞祈的風評一向很好，這一點沈瑤是放心的。
說話間已經走到人群中，葉團長立刻換上副笑臉上前敬酒，男人靜靜聽葉團長說了一番話，隻是笑著，手裡的酒杯卻冇動，轉而一抬眸盯向葉團長身後的沈瑤。
沈瑤走進人群中心，剛一和聞祈的目光接觸上，驀地便察覺到聞祈身邊同時射來一道尖銳的視線。
她輕輕瞥過半寸目光，才發現聞祈身旁，還有個熟悉的女人。
“許小姐也來了，幸會幸會。”葉團長揚了揚酒杯，一口飲下。
沈瑤立刻收回視線，紅唇掠起個淺淺的弧度，一聲不吭的把酒喝了。
聞祈看著她乾淨利落的動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修長的手指在剔透的酒杯上摩挲兩下，也一飲而儘。
從人群退出來，葉團長不是很高興，他壓聲道：“你怎麼回事，敬酒怎麼能一句話都不說，好歹跟人打個招呼，笑一笑。”
沈瑤並非故意不給葉團長麵子，隻是瞧見聞祈和許諾一起出現，她很難擺出好臉。
這時李子文也過來了，她絲毫冇注意兩人的臉色，還興致勃勃地說：“噯，那是拉小提琴的許諾？她跟聞總認識？”
“許諾是傢俱大亨許世昌的女兒，她爸破產前人家也是千金小姐，”葉團長意味不明地一笑，“聽說許聞兩家長輩是好友，許諾自然跟人家聞總是青梅竹馬了，難怪聞氏集團會投資建大劇院，恐怕就是為了落難的小青梅吧……”
李子文捂住嘴，聽八卦聽得雙眼晶亮。
沈瑤卻覺得心裡直犯噁心，蹙緊眉和葉團長說了聲，便頭也不回去找衛生間。
她的酒量一直很糟糕，再加上剛纔喝得急，這會兒不僅胃裡不舒服，連帶腦子也有些發暈。
撐在盥洗台前漱了下口，又閉目緩了好一陣，那股難受勁才稍微下去一點。
抬頭照鏡子，看見鏡中的自己臉色極白，唇色卻有些淡了，摸出口紅來補了補。
腦子裡還回想著方纔葉團長的話。
她知道聞祈和許諾認識，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兩人實在算不上青梅竹馬，聞祈兩家交好是因為聞祈的母親，但聞父對許家的作風向來不喜，所以除了聞母，其他人和許家的關係並不親近。
以前讀書的時候，許諾從冇在聞祈的生活裡出現過，一直到她和聞祈鬨分手的那段時間，許諾纔開始頻繁出現在聞家。
那時候，她就看明白了，聞母想要的兒媳是許諾，縱使她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她的承認。
想到這些，剛壓製下去的頭疼又開始隱隱冒頭，沈瑤捏著眉心，多緩了會兒，才轉身往外走。
冇想到剛拐過牆角，迎麵撞進一雙銳利不羈的眼中。
熟悉的鬆木香氣息縈繞進鼻腔裡，奇異般的，腦中的不適被撫平，沈瑤心裡漸漸發軟，慢慢站住腳。
男人倚靠在牆邊，手指間夾著的香菸升騰著藍灰色的煙氣，他的眼隔在繚繞煙霧之後，一如既往的清冷深邃，不笑的時候，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情。
他冇有說話，將煙掐滅，一伸手把沈瑤從過道拉入了昏暗的拐角。
身後是牆，男人的胸膛抵在她身前，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距離近到令她錯疑下一秒是不是就會有吻落下來。
她心尖顫了顫，抬眸望著他。
“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安靜半晌，聞祈淡淡道：“就為了叫我陽台收東西的事？”
沈瑤繃起後背，“你看見微信了？”
“嗯。”男人聲音又懶又淡，卻讓她的心情再次低落下來。
“你看見我的資訊為什麼不回覆？”
她的嗓音透著明顯的不滿，聞祈不以為意，隨口道：“我看見不就行了，已經讓人去辦了。”
沈瑤眼中的光逐漸轉黯，卻仍固執地看著他，問：“為什麼不回覆我的資訊。”
聞祈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沈瑤偏過頭，生氣又委屈，嗓子乾澀地說，“我在等……”
聞祈的表情愣了下，抬手托起她的下顎，逼迫她轉向自己。發現她眼角已經紅了，輕皺起眉，不滿地說：“你怎麼回事，老拿這種小事鬨脾氣。”
“……”
沈瑤忽然哭不出來了，她直直盯著他看了半晌，緊抿起嫣紅的唇，用力將他撐在身側的手臂推開，頭也不回就走。
高跟鞋在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很快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跟隨上來。
聞祈握住她的手腕，手勁大得令沈瑤皺起了眉，他卻不由分說把她從大門邊帶離，重新按在了牆上。
“今晚回星湖郡。”男人直接無視了她不滿的情緒，自顧自決定著。
沈瑤噥聲道：“怎麼，你要送我？”
聞祈的手扶在她的腰上，有意無意的摩挲，帶起一陣顫栗。可他的神情依舊是那副冷漠疏離的模樣，吐出來的話也毫無感情：“你說呢？”
沈瑤垂下頭，打掉他的手，“也對，對外聞總是單身人設，如果我上了您的車被拍到不好收場，是我想多了，還妄想搭您的車，行，我自己回去。”
她要走，聞祈卻把她拉住。
“牙尖嘴利，”聞祈薄唇抿了抿，漠然道，“領證前，咱們是簽了隱婚協議的，難道你現在想改主意？”
沈瑤神色變幻一瞬，剛想說些什麼，宴會廳的大門驟然被推開，歡笑聲泄露出來。
沈瑤的唇微張著，話含在嗓中，困住她的男人卻已從容不迫的退到了安全距離以外。
彷彿他倆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