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遞過去之前,我爸顫聲再開了口:「我的小禾,離世了。」
陸逾將手機遞過去的動作,倏然間僵在了半空中。
我爸像是丟了魂,喃喃再說了一句:
「五年前,我的小禾跟顧承業離婚第二天,突遭車禍,離開了。」
陸逾的身體,像是被徹底定格在了原地。
陸母頃刻如遭雷劈,麵容悲慟錯愕。
竟是一時承受不住,麵色慘白栽倒到了地上。
陸家跟過來的傭人,立馬著急叫來醫生,將她攙扶了出去。
我其實知道,陸母本來早就想要回國。
但她肝臟移植手術之後,排異反應嚴重。
這些年幾乎一直住在醫院裡養著。
身體不適合遠途回國,加上陸逾的阻攔,讓她試了很多次,也還是直到現在纔回來。
陸母出去後,病房裡隻剩下我爸跟陸逾兩個人。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般。
我爸神色木訥地看著陸逾,半晌後才輕聲開口:
「陸總啊,我聽說你恨我家小禾。
「可七年前,跟你母親適配的肝臟,還是我家小禾求了顧承業,豁出了自己才換來的。
「你為什麼……為什麼還恨我女兒啊?」
25
這些事情,我爸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前些天在機場,他看陸逾態度實在太冷漠。
纔開始忍不住猜測,七年前我跟陸逾分手,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可他查了一下,卻隻查到,我當年求了顧承業,幫陸母找到了適配的肝臟。
至於其他的事情,諸如我和顧承業結婚,跟陸逾分開的事情。
其中緣由,他大概是很快猜到了。
因為那晚,我看到他抱著我的骨灰盒,唸叨著說:
「你是爸爸打小捧在手心的寶貝。你不是壞孩子,爸爸最清楚啊。」
他說:「小禾,就是委屈了你啊。」
我其實也冇有那麼偉大到,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我隻是瞭解顧承業的性子,他就是佔有慾作祟,加上本性風流。
當初答應嫁給他,換陸母順利接受肝臟移植時。
我就想著,等顧承業很快膩了我,再跟他分開。
到時候我跟陸逾說明一切,大概還能重新開始的。
或許都不需要我解釋,陸逾就會明白。
畢竟,他曾那樣瞭解我,那樣能讀懂我的心事。
可惜,世事哪有那麼儘如人意。
後來顧承業跟我再不愉快,也還是耗了近兩年才放過我。
而那場車禍又來得太突然,讓我都冇來得及,跟陸逾好好說幾句話。
陸逾還不知道,他母親換到的肝臟,竟跟我有關。
聽到我爸的話,他眸底猛地震動。
整個人一刹那間,如同遭受到了巨大尖銳的打擊。
他如同聽到了一樁天方夜譚,開始是震驚,無法置信。
再大概是想到了七年前的很多事情,樁樁件件,慢慢牽成絲,連成線,結成麵。
於是一切的一切,都迅速有了截然不同的,最合理的真相和解釋。
這七年來他從未看透的太多事情,在這一刻,終於開始在他眼前,浮現了真麵目。
可七年,這樣漫長的一個時間。
七年過去,所謂真相,所謂一切的解釋,早已失去了意義。
陸逾眼底的震驚散了。
隻剩下一望不見底的絕望,和突如其來的茫然無措。
26
倒是我爸看著眼前這個神色痛苦扭曲的男人,臉上隻剩下漠然:
「陸總啊,當初,這七年,你是不是都覺得,我女兒就能是那樣的人?」
陸逾滿目空洞茫然地看向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