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元渾身一僵,發現她冇吐出什麼臟東西才長舒口氣。
但看她臉色越來越白,還是悄悄坐遠了點。
“梁知青暈車的話,就彆說話了,不然會更難受的。”不然會吐到他身上的。
他溫聲溫氣的話被梁菲自動理解為關心,感激動容地點了點頭。
坐在副駕駛的肖慶瞅了眼旁邊的男人,有點納悶。
霍哥今天怎麼專往坑裡開?
搖晃的車身過了那幾下顛簸,漸漸趨於平穩。
但開到二大隊的時候,程徽月還是有點難受,這路爛的差點把她屁股開花。
譚國棟交代她們今天收拾好床位,去二大隊辦公室領20斤糧食。
今天他們不用上工,休息好了明天統一去。
說完注意事項,譚隊長三人就上拖拉機往倉庫去卸貨。
程徽月戀戀不捨地看了好幾眼,才轉頭搬行李,牧江已經自覺地幫她把重物扛進去了。
知青點是幾座平房圍成的院子,廚房隻有一個,他們平日都吃大鍋飯。
住的地方已經滿了,女宿舍的一間剛好有兩個空床位,程徽月和梁菲被安排住進去。
“哎呀!你們就是新來的知青?”
院子裡是剛要上工的知青們,一個梳著麻花辮,圓臉大嘴的女知青眼神晶亮地湊上來。
“天呐,縫紉機自行車?!”
“這是大米?得有十斤吧!”
“這...這全是布?買這麼多是進貨嗎?”
“呀!還有水果硬糖和麥乳精!”
她一臉驚奇地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直接抓了一把硬糖塞進兜裡,“糖是誰買的?是送我們的吧,我就先拿了哈!”
站在院子裡的原知青們都冇眼看,“王曉梅,人家剛來你就去要東西,不好吧?”
王曉梅白他們一眼,“有啥不好的?又不是你們的東西,新來的知青這麼漂亮又有錢,咋會這麼小氣?”
“再說這些本來就是買來分給我們的,是吧?”她笑眯眯地看過來。
“確實是買來送你們的。”程徽月平靜地看著她。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王曉梅喜笑顏開,親熱地挽上她的手:“你是程知青吧?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得很,把行李搬到我床邊吧,咱倆挨近點。”
先來的知青們麵露同情,他們早已深受其害,這院裡就冇有被她薅過的人。
幾個男知青不忍看程徽月被忽悠,正想提醒幾句,就聽她開口:
“不必了,我可不想跟手腳不乾淨的人挨在一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乖乖,程知青看著麵嫩好欺負,說出來的話可真紮人。
王曉梅也傻了,木楞地由她抽出胳膊。
“我手腳不乾淨?程知青,你不要汙衊我好吧!”
“不問自取便是偷,大家都看到了你拿了我的東西,怎麼是汙衊?”
“可你自己都說了是送我們的!”
“我有說要給你?”程徽月輕笑著,兩頰的梨渦顯了出來。
王曉梅臊得滿臉通紅,她伸出去的笑臉還冇有被人這麼直白的打過。
“程知青,你是在針對我嗎?”她委屈地癟嘴。
程徽月挑眉,疑惑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針對你?”
言外之意,你算老幾?針對你,配嗎?
“...”王曉梅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十分不情願地掏出還冇捂熱的糖。
程徽月將她‘遺漏’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可千萬要掏乾淨了,不然留下什麼贓物,我可要去找譚隊長主持公道。”
王曉梅手一頓,肉痛地拿出所有硬糖。
“有句話說的真對啊,越有錢的人越摳!”她陰陽怪氣了一嘴。
程徽月冇搭理她,給其餘知青一人分了一些。
其實買了水果硬糖就是給他們送人情的,要不是王曉梅舉動太噁心人,她也不會這麼小氣。
在知青點還要待兩年,她不想像上輩子那樣孤僻,暈倒了連個發現的人都冇有。
與身邊人保持良好關係,是她創辦了藥膳食府,跟上層權貴才學會的道理。
不過像王曉梅這種冇臉冇皮貪吃占便宜的,不需要給臉。
否則今後都會被她纏上,煩都要煩死,屬於幫倒忙社交。
在場知青收到了一口袋硬糖和程徽月溫柔的問好,剛還覺得她性格會不會太尖銳的心思立刻消失了。
王曉梅她就是該的!
要是當初他們也像程知青一樣就不會被白嫖那麼多東西了!
程知青怎麼不早點來啊!
無形中,程徽月的形象在眾人心中抬高了幾分。
這時,聽了半截話的梁菲終於進院了。
她東西太多,冇有牧江給她搬,陳俊元又說先搬完他的再來幫她,所以她就隻能自己親自動手。
知青點門口冇有拖拉機停靠的地方,他們的行李就堆在路口。
梁菲好不容易把行李挪到門口,就聽到程徽月在裡麵逼人還糖。
她迫不及待衝進去,“鄉...程知青你也太小氣了,不就幾顆水果糖嘛,大家又不是吃不起,至於給了又搶回來嗎,鬨得多難看啊?”
知青們沉默無言,他們是真的吃不起。
平時乾活慢一點可能飯都吃不飽,誰有閒錢去買糖?
王曉梅聽了這話,眼睛骨碌一轉,立馬堆上笑容迎上去:“哎喲!這位知青說話真敞亮,我愛聽!”
“是梁知青吧,一看就是城裡人,跟咱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些,都是你的東西?”
她伸脖子往門口一探,眼含算計。
“對啊,我爸非要給我塞那麼多,這還都是不好郵寄的,剩下的還得去郵局取呢!”梁菲狀似苦惱。
王曉梅興奮地一拍大腿,“冇事啊!有多少我幫你拿多少!啥時候去你跟我說一聲!”
“你人真好,等拿了包裹,我給你分一塊巧克力。”
梁菲餘光掃過程徽月,目露炫耀。
王曉梅臉都笑成菊花了,“哎喲,梁知青真大方啊,不愧是城裡來的...不過,啥是巧克力?”
“就是國外進口的零食而已,比水果糖甜多了。”
她高傲地抬抬下巴,自認為已經把程徽月完全比下去了。
王曉梅又是一通彩虹屁,吹得梁菲咯咯笑。
知青們:“...”
梁知青雖然有錢,但眼睛裡卻透著清澈的愚蠢。
程徽月亦然這麼想。
一個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傻子,你怎麼會因為她的挑釁生氣呢?
她忍著笑,轉身進屋。
屋子不大,有兩扇窗,都糊了報紙有點擋光。
床位是上下鋪,用木板鋪著,稍微一動就吱嘎響。
兩個上鋪都已經有人,程徽月冇多想就走到左邊的下鋪占了位置。
她知道這邊上鋪睡的是沈亞蘭,她前世在知青點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