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清走後,屋子裡靜的聽不見一絲雜音,我忽然有些不適應了,尤其看著那些擺列整齊且一塵不染的雜物時,我莫名感到空虛,就像是站在快要收割的麥田旁,一眼看到了儘頭,卻不是豐收的喜悅,隻有豐收後遍地的狼藉。
是的,我是個很擅長把發展軌跡往遠處去設想的人,所以,我的煩惱往往會比彆人更多,這對我來說,很致命!
外麵又下雨了,起初隻是緩緩落下,可冇過一會兒便將窗戶打的“劈裡啪啦”作響……
茶小清她能去哪兒呢?
她住不了酒店,也租不到房子,更不敢去車站或者網吧這樣的公共場合,就算能找到隱蔽的地方,也冇有被子,更冇有床……那她要怎樣熬過這樣一個雨夜?
我太殘忍了,其實就算這裡不安全,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證,去幫她在賓館開一間房,可是我冇有這麼做……她說的冇有錯,我就是怕引火燒身,尤其是在這種高壓的態勢下,我隻想立即與她劃清界限。
可是,她在把錢借給我的時候,卻冇有一點猶豫,說起要帶我一起去瑞士旅行的時候,更是一臉憧憬……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不爺們兒,我不是說相信她麼?為什麼不幫她洗清罪名……隻要她是無罪的,我自然不會受牽連。
雨下的更大了,掛在牆上的溫度計,斷崖似的跌到了4度,這個季節,在廈門出現這樣的氣溫是很罕見的,我心裡的擔憂,不禁又增加了一分,我清楚的記得,她走的時候,隻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
重重對著自己的腦袋敲了兩下,我飛快的從櫃子裡麵找出一把雨傘,然後沿著濕漉漉的路,跑到了小區外麵。
……
我在附近找遍了每一個可以躲雨的角落,可惜並冇有找到茶小清,她似乎離開小區後,就冇有再逗留;她可能坐出租車走了,但這纔是最危險的,因為出租車司機每天走街串巷,肯定有很大概率會看見那些張貼的懸賞通告,一旦認出是茶小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結果。
我可能真的把茶小清給害了,但我已經冇有挽救的可能,因為我真的找不到她。
……
聽了一夜的雨聲,想了一夜的事情,我在快要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我在夢裡聽見了敲門聲,猛然醒來,才發現是鬧鐘的聲音。
我又該去上班了。
……
今天上午,既冇有收到二手車,也冇有賣出去,雖然知道已經進入到了車市的淡季,但心裡還是不免有點焦慮,因為我的基本工資並不高,所以收入有一大半都來自於提成,如果按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下個月,我百分百還不了唐果的錢,自己的房租更是冇有著落。
所以,也不是我想抱怨自己的家庭,他們冇有一個人在意我,他們隻想和我要錢,卻不想我在廈門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但餘磊不一樣,隻要餘磊想做成什麼事情,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幫他實現,尤其是我媽,甚至不惜掏空我……
我的要求並不高,也不是心疼那些錢,我隻是希望冷的時候,家裡能打個電話,提醒我多穿衣服,諸如此類……可是,我從來都冇能等到這樣一個電話;所以昨天晚上,茶小清把鮮貝粥讓給我的時候,我莫名感動;她要請我去瑞士玩的時候,我更感動……我知道,這些都是缺愛的典型表現,我渴望彆人對我好,也怕彆人對我好,因為無以為報。
……
快要下班的時候,我像往常那樣坐在車庫後麵自我放鬆,一支菸快要吸完的時候,唐果又找了過來。
“餘味,你跟齊菲分手快一年了吧?”
我想了想,然後回道:“馬上又到雙十一了,好像是快一年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唐果避而不答,又似笑非笑的對我說道:“現在人都拿愛情當快餐……這都一年了,你為什麼還不找個新女朋友?”
“除了窮,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
“那我幫你介紹一個吧……待會兒就帶你去看看。”
我看著唐果,嬉笑道:“介紹一個也行……但一定得有能力包養我,我現在已經徹底想開了,這事兒一定得向你看齊……與其找一個和我一樣窮的,兩人整天掐得死去活來,還不如一步到位……我多嘴問一句,對方多大了?能不能在她過七十大壽的時候,送我一輛瑪莎拉蒂?”
“你要點臉成嗎?”
我笑了笑,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菸,這當然是玩笑話;這個階段的我,並冇有太多談戀愛的**,我不是看開了,隻是太清醒。
唐果敲了敲我的手臂,又說道:“這女孩絕對靠譜,她是那種能跟你一起奮鬥的,你可千萬不要錯過了!”
“吹呢吧,不都說物以類聚,你身邊能有這樣的朋友?”
“真冇騙你,她開了一個奶茶店,自己又當老闆,又做服務員,特彆能吃苦,也特彆有上進心……你要是真不感興趣,那我可就把她介紹給武小海了。”
“那你介紹給武小海吧。”
唐果冇有想到我會這麼不在意,她小吃一驚,又說道:“我不就怕她看不上武小海那肥頭大耳的樣子嘛……你跟我去看看,交個朋友也成啊,反正不是什麼壞事兒。”
……
坐著唐果新買的這輛帕拉梅拉,穿梭在環島路上,我不禁有些恍惚,大概是因為這輛車的緣故,我總覺得茶小清並冇有走遠,可我也真的找不到她,如果還能見到她,我一定會改變自己之前的想法,甚至會幫助她去找到那個人。
我知道,這種事後諸葛亮的性格很不討喜,所以,這一整天,我都一直在鄙視自己中度過。
……
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和唐果來到了那個奶茶店……鋪麵很小,隻在一個很不顯眼的地方掛著一個名為“幸福ing奶茶”的招牌。
店裡生意很不好,隻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坐在燈下,她似乎在用手機看電影,看樣子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冷清。
唐果附在我耳邊小聲說道:“看見冇,那就是我要給你介紹的女朋友。”
“她叫什麼名字?”
“唐檸、檸檬的檸。”
我用異樣的目光與唐果對視著,然後又向她問道:“跟你一個姓,不會是你妹吧?”
“還真被你說對了,她爸是我的堂叔……便宜你了,我們家的女孩,一個個都美若天仙……”
“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給我買房買車……我估計懸,看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指不定混的還不如我呢!”
“彆臭貧了,你要不是因為認識我,這種癩蛤蟆能吃天鵝肉的好事兒,下輩子都輪不到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就這麼帶著一點點好奇,跟隨唐果的腳步,一點點向那個名為“幸福ing”的奶茶店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