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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紀念你不說兩句嗎?!”比如為他正名什麼的,顧鬱迴轉頭衝著紀念說,他覺得既然他們孩子都有了,紀念應該也有發言權!

紀念顯然冇想到事情竟然會往這個神奇的方向發展,幾次想要張口都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選擇安靜垂眸不語。

很顯然,她這表情隻有兩個意思,一是她不清楚顧鬱回到底行不行,另外一種可能,大概就是默認了桑緣的說法,顧鬱回可能……咳。

兩者相比較起來,顧鬱回的父母明顯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顧鬱回和紀念交往了很多年,不至於什麼都冇發生,如果真的什麼都冇發生,恐怕他們兒子也不大行。

很好,在場的幾人心裡都有了打量,推理出極其合理的解釋,大概率,顧鬱回不行。

顧鬱回的父母恍然大悟,難怪桑緣結婚這麼多年才懷孕,原來問題出在兒子,兒子前幾年還一直死鴨子嘴硬說不想要孩子,隻想過二人世界,原來都是藉口。

顧鬱回險些當場氣死,他認為自己非常正常,桑緣滿口的鬼話,嘴裡冇一句能信的!騙子!

全場唯一懵懂的,應該是是坐在紀念旁邊,用戒備敵視的目光看向桑緣的紀杭小朋友。

他的目光過於強烈,很難不注意,桑緣轉頭看向到他那與顧鬱回有幾分相似的小臉,很難說出心裡是種什麼感受,但不管怎樣,眼前的都隻是一個敏感的孩子,桑緣伸出手衝著他笑著小幅度揮了揮。

紀杭顯然冇想到桑緣對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他往紀念身邊縮了縮,但又耐不住好奇心,露出一雙眼睛偷偷看桑緣,想著她是不是童話故事裡的壞女人。

在場的各位各有所思,唯獨將話題帶偏的桑緣還冇忘記正事,她看向紀念,語氣溫和地問:“紀念,你帶著這個孩子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已經很久冇有出現的人,突然出現,大概是有非要出現不可的理由。

望著桑緣清澈溫柔的眼睛,紀念有種隻要自己將問題說出來,她就會儘力去幫自己解決的錯覺,哪怕……自己的出現對桑緣來說可能是一種威脅。

顧鬱回說的冇錯,桑緣是紀念最想成為的那種人,在鼓勵裡長大,父母給她充足的愛,所以桑緣有追逐愛的勇氣,她樂觀開朗,遇事處變不驚,比起總是歇斯底裡情緒不穩的自己,桑緣身上有種淡定從容的氣質。

原來長大後顧鬱回身上的那份溫和,是受到了她的影響。

紀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之前和顧鬱回見麵時,他笑著說的那句話,“如果以後你有機會見到我太太,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

想起那時顧鬱回的表情,想起他說話的語氣,紀念想,那時說這話的顧鬱回,應該非常非常喜歡桑緣。

而如今,顧鬱回用同樣的眼神看向了她,竟一時間讓她生出無端的愧疚,不敢正視顧鬱回的眼睛,也無法直麵桑緣。

她狼狽地低下頭,咬著牙關,冇下良心說:“冇有遇到太大的麻煩,隻是之前鬱回和我見麵之後出了車禍,我心裡過意不去,聽說他醒了,所以想來看看。”

桑緣淡定的臉上露出些許詫異,嘴角輕張,像是不可置信般地說了句,“什麼?”

而桑緣呆愣在原地,也在這時候她意識到一個問題,紀念並不知道顧鬱回失去記憶,並不知道他的記憶停留在了十八歲,可他麵對過分熱情的顧鬱回卻冇有過多詫異,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也證實了他們私下確實見過。

顧鬱回和紀念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見過麵,這個認知讓桑緣下意識心臟緊縮,絲絲麻麻地疼從心臟傳遍全身。

她可以接受小顧對紀念毫無保留的偏愛,但不能接受大顧對她有所隱瞞、有所……背叛。

見桑緣露痛苦的表情,紀念發現自己竟然卑劣地感到心情愉悅,她在心中一遍厭惡自己,一邊又在雀躍想要看桑緣這樣一直順風順水的人,麵臨這樣的事,會露出多狼狽的一麵。

分明顧鬱回就在紀念身邊,但紀念故意看向桑緣,說著和顧鬱回有關的事,“關於孩子的事,那天我就和鬱回說過,鬱回給了我一筆錢,說他這邊暫時還需要一點時間處理,等處理完了再來見孩子,隻是冇想到後來出了那樣的事。”

桑緣微怔,顧鬱回……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還給了一筆錢?桑緣對金錢並不敏感,所以並不太在意家裡的開銷,給出一筆錢桑緣也全然不知。

小顧聽到這話,眉頭緊擰,“我……在車禍前和你見過麵?我們一直都有聯絡?這個孩子……是我的對吧?”

紀念眼神疑惑地看向顧鬱回,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隨後苦澀一笑,“才一個多月,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桑緣從木楞的狀態回過神,聽到紀念這話,還在心底微微歎了一口氣,有點酸溜溜地說,不呢,他纔沒忘,他啊,隻記得你。

“我冇忘記,紀念,我答應過你的事我都冇忘記,我說過會永遠偏心你,會保護你,我想和你一起走完這一生,我一直一直都記著,從來不敢忘,也不能忘。”顧鬱回神情真摯,聲音鄭重地對紀念說。

任誰都看得懂他眼裡的認真,任誰都看得出他對紀念至死不渝的感情,桑緣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臟疼得過分,可她還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像是想將這樣一個肆意鮮活的顧鬱回留在腦海裡。

桑緣在這一刻明白了一件事,可能對顧鬱回來說,隻有付出全部心力去愛的一個人,隻有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纔會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忘記吧。

紀唸的思緒被顧鬱回這幾句幼稚卻又熟悉的話帶回了過去,彷彿又看到曾經那個眼裡隻有她的少年,再次拾起那段他們倆都曾認真付出過的愛戀。

小孩子的咳嗽聲拉回了在場其餘人的注意力,也再次讓紀念下定決心,她心疼地將虛弱的紀杭攬入懷中。

然後她看向顧鬱回說:“鬱回,之前我找過你,和你說過孩子生病的事,你答應我會配合做配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父母還有其他親人也能做一下配型。”

她緊緊地抱住懷裡的孩子,鼻子堵塞地說:“如果可以我並不想來打攪你們的生活,但因為孩子生病,所以不得不來找你,很抱歉給你們增加了這樣的麻煩,很抱歉出現在你妻子麵前。”

紀念雙眼緊閉,眼淚卻從精緻的臉龐滑落,她身體顫抖地抱緊紀杭,作為一個母親她害怕失去自己的孩子。

配型?顧鬱回望著臉頰凹陷,神色慘白的紀杭,他有點心疼地問:“什麼病?”

紀念哽咽地說不出口,靠在他懷裡的紀杭懂事地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巾,仔細地給媽媽擦著眼淚,小孩平靜地回答著顧鬱回的問題,“白血病。”

沉默一會兒,小孩又故作堅強地說:“不過我一點也不怕,我很勇敢。”

顧鬱回的父母詫異地對視一眼,顧媽媽想到什麼臉色難看,而顧爸爸也感慨著說了一句,“怎麼會是這個病。”

說完顧爸爸發現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意識到被誤會立馬說:“我隻是聽到這個病想到了鬱回的哥哥,我和我前妻生的孩子,也得了這病,冇兩年就走了。”

他說這話時,回憶起那個懵懂小孩踉踉蹌蹌向他走來,張開手臂喊著他爸爸的模樣,又想到那個孩子被送去火化全身冰冷的模樣,心裡一陣絞痛。

紀念聽完將孩子摟得更緊,而顧鬱回不滿地瞪了眼自己的父親,顧媽媽拍了拍顧爸爸的胳膊,讓他不要說這些事。

顧媽媽越發心疼地看著紀念和紀杭母子,柔聲細語生怕嚇著他們,“小念,你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

紀唸對上顧媽媽心疼的眼神,瞬間委屈到鼻酸,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選擇,冇有委屈。”

顧媽媽將她抱在懷中,心疼地撫摸著紀唸的背,紀念和顧媽媽認識很多年,當初顧鬱回和紀念戀愛的時候她們就認識,關係一直很好,可能是先入為主的關係,顧媽媽待桑緣一直很冷淡,客氣有餘,親切不足。

桑緣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五個人,發現竟分外融洽,像是天生的一家人,至少以前顧鬱回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和父母相處並冇有這麼溫馨。

一陣陣的難過,讓桑緣險些喘不過氣,她舔了舔乾澀的嘴角,吸下一口氣,捏緊無名指上顧鬱回送給她的戒指,掃去腦內那些胡思亂想,她決定相信顧鬱回,她願意等顧鬱回恢複記憶後親口和她說清楚。

可在醫院親子報告出來後,桑緣的信任出現了一絲動搖,親子報告證實了顧鬱回和紀杭的父子關係。

桑緣沉默不語,心也跟著一點點涼下去,好半天小聲哀怨地感慨一句,“感覺當年好虧呀。”

顧鬱回,是個大騙子,還是個演技很好的大騙子,桑緣抿嘴想著這些事,可想到顧鬱回趴在她身上害羞的模樣,又覺得不是假的,畢竟他又冇有當影帝的天賦。

她也想不明白顧鬱回有什麼騙自己的必要,所以她依舊心存一絲幻想,懷疑醫學報告的可疑性,畢竟電視裡都這麼演,趁著所有人都在忙著配型,她小心得取到紀杭和顧鬱迴帶毛囊的頭髮,送到熟人那做了鑒定。

鑒定報告的結果和配型結果一同出來,結果再次顯示是父子關係,還有個壞訊息,配型冇有成功,紀杭和顧家任何一個親戚都冇有配型成功。

桑緣拿著報告,心想也是,畢竟哪個母親會拿自己的孩子生命開玩笑,孩子生這種病,當然要找親生父親。

那晚,很多人一夜冇睡,比如崩潰的紀念,比如焦急無措的顧鬱回,還有……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拿著那張鑒定報告坐在床上,融入黑暗裡的桑緣。

桑緣那著這張鑒定報告,打開手機查了查顧鬱回的流水,發現一個多月前,確實有一項百萬的支出,正是紀念說的那個時間。

桑緣心臟一疼,退出頁麵,想要關閉手機,可看到了手機螢幕上顧鬱回摟著她低頭微笑的照片,桑緣呆愣地看了很久,等回過神,發現已經很晚,她木然地撫摸著肚子說:“已經很晚了,該睡覺了,不然你爸爸要生氣的。”

她將鑒定報告摺好,鎖在櫃子裡,她決定要自欺欺人,寧可不相信醫學報告,也想等顧鬱回恢複記憶,告知她真相。

桑緣去廁所打了一盆熱水想要泡腳,但因為大著肚子蹲下對她來說極為困難,一盆熱水艱難地端起來,卻還是灑出去大半,弄得滿屋狼藉。

她揉著被燙紅的手,吹了吹,又小聲地說:“顧鬱回總把家裡收拾的很好,我那很好用的泡腳桶也不知道給他塞哪去了。”

小聲的吐槽但冇有和往常一樣有人迴應,桑緣安靜了一會,又小心地扶著牆坐在椅子上,脫下拖鞋泡腳,水溫燙得她一哆嗦,又嘖嘖兩聲,“這水溫冇有顧鬱回弄得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人狼狽的時候黴運總會接踵而來,小腿又在這時候開始抽搐,疼得桑緣冷汗直流。

她揉著自己略微浮腫的腳和小腿,回想起顧鬱回平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再看現在空蕩蕩的房間,心酸難過全數湧上心頭,桑緣吸著鼻子低頭,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想要安慰她,不安地動著,桑緣摸著肚子,感受著小孩的胎動,她對孩子說:“彆怕,爸爸很快就會回來,很快……”

像是安慰孩子,又像是安慰自己,哪怕冇有期限,她也想等下去,因為她答應過顧鬱回,不會輕易放開他的手。

第二天,顧鬱回麵色憔悴地踏進這個他十分抗拒的房子,剛走進來眉頭就冇鬆開過,走進來,看到桑緣正坐在餐桌上愜意的吃著早餐,莫名更加惱火。

桑緣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多,顧鬱回從爸媽那匆忙趕來看來起挺早,她好心問了句,“要吃點嗎?”

顧鬱回想也冇想就拒絕了,他像是來通知一樣冷淡而急迫地說:“桑緣,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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