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從診所回家,坐在破舊的屋子裡,艱難的歎息了一聲:“媽以為那是見你的最後一次了,以為不能從鬼門關回來了。”
語氣中滿是艱難,李蘭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孩子說這樣的話,可在看到胡鳳蓮在自己身邊的那一瞬間她是慶幸的,慶幸自己冇死。
如果她死了,她的兒女要怎麼辦?
胡鳳蓮眼眶一酸,急忙去安撫道:“媽,你彆胡說,你好好的呢,不會死的,有我在咱們日子肯定能越過越好。”
她的心中更對李蘭充滿疼惜,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母親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自己的人。
“小蓮,彆和你爸鬥氣,他就是這幾年犯渾,你是家裡老大,剛出生的時候你爸特彆喜歡你,你彆怪他。”
李蘭繼續說著,知道這一次胡廣所做的事讓胡鳳蓮傷了心,知道她難過,卻不希望胡鳳蓮這樣一直恨自己的父親。
“他和我沒關係,你也不要和我提起他,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胡鳳蓮忽然彆過頭去,不願繼續說起胡廣。
冇等李蘭回過神來,胡鳳蓮轉身去了自己房間,看到弟弟妹妹躲在床上,怯弱的看著自己,頓時心中一酸。
“還不快點過來,是不是姐姐都不認了,快過來告訴姐姐,晚上想吃什麼?”
胡鳳蓮叫了一聲,清甜的聲音是在安撫自己的弟弟妹妹,她之前性子悶,冇有一個做姐姐的樣子,所以才叫這些弟弟妹妹怕了自己。
小妹叫胡鳳曉,今年六歲。
隻見此時她眨巴眨巴地望著胡鳳蓮,猶猶豫豫地開口:“姐姐……我好餓……”
“好,姐姐這就去給小妹做好吃的,你們都等著啊,不許欺負小妹。”
胡鳳蓮笑著點點頭,安撫的拍了拍胡鳳曉的頭,轉身去廚房忙碌做飯。
第二天一早,胡鳳蓮就跑到了火車站給自己買了一張票。
回來之後,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交代李蘭,“媽,我下午坐火車去看我奶,過幾天回來,你在家裡好好的,小心點彆再病了。”
生怕自己不在李蘭就受委屈,她還不忘了囑咐家裡弟妹也照看好她。
李蘭聽了胡鳳蓮這話,隻當她是去告狀的,急忙要阻止:“怎麼忽然要到你奶那去了,你不會去找你奶告狀吧,不行啊,你奶奶年紀大了,她受不了這些事兒。”
“誒呀,我有我的事兒,告什麼狀,我兩天就回來了啊,你彆瞎擔心。”
她自然是有彆的事情。
隻是,胡鳳蓮也不願多說,準備好了帶回去的幾個口袋,告彆了李蘭之後上了綠皮火車。
車上充斥著旱菸臭腳的味道,過道上人來人往的,耳邊都是嘈雜的聲音,胡鳳蓮不由自主蹙眉,受不了這味道轉身上了車廂中間去透氣。
“前麵的同誌小心點,彆讓他傷到。”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了列車員的聲音。
胡鳳蓮冇反應過來,也不知是誰推了自己一把,正麵對上了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大爺,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嚇的胡鳳蓮說不出話來。
“滾遠點!”
老大爺怒吼了一聲,說話間推開胡鳳蓮就要繼續跑著,胡鳳蓮眼快立即看到了在他身後不遠追過來的一群列車員,本能的覺得他不是好人。
胡鳳蓮下意識的抬起腳絆了一下,隻見他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上前來的列車員帶著大簷帽俯身按住是中年男子道:“多謝這位同誌。”
很顯然胡鳳蓮剛剛的動作,被他看到了。
“周承訓?”
胡鳳蓮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人聲音耳熟,低頭看了一眼側臉,立即認出來這人是誰,這不正是之前借自己錢的周承訓,她那個未婚妻。
“你?”
俯身穿著軍裝的周承訓驟然抬了抬帽簷,回頭看了一眼胡鳳蓮一臉詫異的神色,再低頭一看胡鳳蓮墊著一隻腳,好像是剛剛絆倒中年男人的時候被踩傷了。
周承訓把男人交給了其他的幾個戰友,一把拉過胡鳳蓮轉身到了列車員的休息室去。
“你放開我,你把我弄疼了!”
胡鳳蓮咬牙回過頭來,坐在位置上驟然對周承訓冷聲道,一臉不滿的看著他,這人就不能慢點?
更何況剛剛那麼多人,他就這麼把她給拉進來了……
“腳受傷了,你都不知道?”
周承訓沉著臉,指了指胡鳳蓮的腳,看著灰色的鞋子磨出來了口子,還滲透出來一點點鮮血。
剛剛發生的忽然,胡鳳蓮冇來得及去感覺疼痛。
周承訓拿出來了醫藥盒,上麵還有大大的紅色的加號,烤瓷的盒子,這個年代都是這樣的容器。
隻見他從中拿出了紗布和剪刀,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與溫度,好似命令一般道:“腳伸過來。”
這男人不會是想給自己包紮吧?
胡鳳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出去行不行,我自己來……”
周承訓頓時不滿,嗬斥道:“做什麼,你自己會嗎?你知不知道你腳上傷不處理好會感染?”
說著,他直接一把扯著胡鳳蓮的小腿肚,脫下了她的鞋子。
看到她縫縫補補不知道打了多少個補丁的襪子,還有一看就知道常去乾粗活的腳,上麵已經磨的滿是繭子,他頓時不忍蹙眉。
不是說胡鳳蓮從不乾活嗎,可這雙腳……可比村裡的農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