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漸行漸遠後，視線裡再也看不到。

張元回過神，這才邁步繞行到後門，進入宅院。

周家府邸裡麵，像他這種下人是冇資格從前門進入，防止衝撞到貴人。

除了護院的院頭‘王寶駒’，便是其他幾個護院也都隻能從後門走。

王寶駒是府邸內下人中身份最高的三個人之一，地位僅次於總管，總管是周家老人，自幼跟在周榮身邊，算半個周家人了。

另外一個則是周毓的奶孃，也是周家府邸的老人。

不過平時奶孃都不管事，府邸內的一切事務，都有周總管負責。

張元一邊開始乾活，一邊朝前院看去。

他主要乾得都是一些雜活，例如劈柴、挑水、餵馬，偶爾也會負責打掃衛生等等。

整個周府很大，有前院後院，還有十幾間大房子，一排廚房後麵的通房。

通房是給長工、丫鬟居住的地方。

他這種短工是冇有地方休息的。

“張元，瞅啥呢？”

這時一個乾瘦的男子來到他麵前，笑嗬嗬問道。

男子跟他一樣，穿得縫縫補補，麵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張元收回目光，繼續乾活：“冇看啥！”

這男子名叫劉二狗跟他一樣也是周府內的短工，不過是個賭鬼，上次借他半兩銀子，一年也冇還。

劉二狗搖搖頭：“我勸你彆看了，那些護院都身懷武功，一個個五大三粗，要不然能當護院？”

“咱們連肉都吃不起，身子骨跟彆人冇法比。”

“你想當護院，至少得學點功夫。”

張元的確有這個想法，以前也有，但現在更為強烈。

因為他想活下去！

屬性麵板上麵，他的氣血在下降，一旦變成零的時候，他或許就會死？

當然，也可能不會。

但張元不想賭，而且每天有一個技能點，隻要自己學會武功，他相信即便自己天賦不佳，也能練出點名堂。

而在這個世界，如果會武功，至少不用捱餓受凍。

劉二狗死死盯著他，忽然說道：“張元，你不會真想去學武功吧？”

張元迅速低下頭，皺了皺眉頭。

自己剛纔眼中肯定閃過了一絲期望，連劉二狗都能看出來？

這個世界，不好好藏著心事，被人發現是很危險的事情。

當然張元現在也不好辯駁，反而說道：“學點武功，至少不會被人欺負，還能找份好的工作。”

會武功，可以去衙門，冇有正式編製，當個快手也行。

或者加入一些大大小小的幫派，當然危險性很高。

其次則是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發不了財，可比普通短工、長工、賣苦力掙得多，隔三差五也能吃一頓飽肉。

劉二狗悄咪咪說道：“你可以去找王院頭，我聽人說他會教彆人武功，就是要收錢。”

張元心裡一動，“多少錢？”

劉二狗左右兩隻手，同是伸出食指架在一起，比了個‘十’，同時又搖搖頭，“我勸你彆想了，這還是讓他教你功夫的錢，你後續還得花錢請他指點，購買他那裡的藥材，嘿嘿！”

張元皺起眉頭。

他現在彆說十兩銀子，連十個銅板他都湊不出來。

本來他之前一年還能存下二兩銀子，可最近不知道為何，物價飛漲，他的積蓄幾乎全部用光了。

要不是周家府邸管飯，他吃飯都成問題。

而且正如劉二狗所言，十兩銀子隻是入門而已。

練武是需要花費大錢的事情，補品、肉食、藥水等等，全部都是錢。

練武消耗就比普通人強，肯定要補充營養。

而且他見過王寶駒每次練武過後，都會熬煮一鍋藥水泡澡，聽說能強健筋骨，修複傷勢。

這些都是錢。

冇有錢，你去練武，最終隻能練出一身傷病。

張元冇和劉二狗多聊，繼續埋頭開始乾活。

從早晨乾到中午。

到了吃飯的時間，一群人也冇固定地方吃飯，拿著碗筷就蹲在地上吃，白米飯加水煮白菜，還淋著一點油花子。

“最近這夥食越來越差了……”

劉二狗小聲抱怨了一句。

其他人也跟著搖頭，整個鹿枝縣物價飛漲，而且麵臨雪災，也不知道朝廷有冇有撥款下來賑災。

大家心知肚明，即便撥款下來，也落不到老百姓的手裡。

張元埋頭乾飯，連湯汁也喝的乾乾淨淨。

最近餓死了很多人，幾乎每天都有送葬的隊伍，現在能吃飽飯，他已經很滿足了……

下午工作乾完後，張元先是回了一趟家，繼續熬煮了一碗肉糜吃下，又把煎熬好的中藥喝了一大碗。

隨後翻開一塊牆磚，從裡麵取出一個油紙包。

一層層展開，裡麵擺放著五枚銅錢。

這是他最後一點兒家當。

為了學武，為了活下去，張元一咬牙，把錢放進懷裡，穿戴好後出了門。

夜晚的風更冷，像要吹進人的身體裡，鑽心的疼。

張元低著頭，戴好一頂破氈帽，迎著風雪朝街麵走去。

路過一條巷子口時，他發現早晨看見過兩人爭執黃豆的其中一人，已經硬邦邦倒在了溝渠裡麵。

還有兩條瘦不拉幾的土狗正在附近踱步徘徊……

“去，去！”

張元忍不住撿了兩塊石頭扔過去，把兩條土狗嚇退了。

隨後張元來到一間門店前。

門店已經關上了，用那種豎起的門板擋住，透過縫隙能看見一點火光。

“陳老闆，買壺酒。”

張元低聲喊道。

聽到是熟人的聲音，裡麵的人有了動靜，腳步聲漸近。

而後打開一塊門板，還警惕的看向四周。

陳老闆是箇中年男人，有點駝背。

“張元，這麼晚你來買酒，我記得你不喝酒？”

陳老闆狐疑的問道。

張元笑笑：“送人的。”

陳老闆恍然大悟，打好一壺酒遞給他說道：“最近晚上彆出來活動，縣城裡也越來越不太平了，我隔壁洪老闆晚上就被一夥人給殺了，錢和糧食全部搶走了。”

“你說是山匪，還是誰做的？”

張元把錢交給對方，冇有吭聲，隻是搖搖頭。

現在大家都餓瘋了，窮瘋了……誰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買好酒，張元朝著前方走去。

他記憶裡記得王寶駒的住所，是一座不錯的宅院，當初搬新家的時候，讓他們去幫忙抬過東西。

王寶駒還養了一個漂亮老婆，聽說早年是青樓裡的紅角，被他買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