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薑瀾衣袖輕抖,手掌之中頓時多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月明珠。
柔和且明亮的光芒擴散開來,把他周圍十丈範圍照亮。
“薑公子?”
蕭盈月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不知是不是薑瀾的錯覺,總感覺她這聲音,似乎有點微微的……發顫?
她膽子那麼肥,都已經跟了過來,竟然還會害怕?
還是故意迷惑自己的?
“我在這裡。”薑瀾迴應道。
想了下,他盤坐在地,同時運轉法力,一口鮮血噴出,自嘴角溢下,沾染衣襟,臉色越顯蒼白。
原本就染著血色的白衣,更顯妖異。
薑瀾自然信不過蕭盈月,所以想試探她。
蕭盈月在救治林凡的時候,留下後手,足以說明她心思縝密,性情謹慎。
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實力後,還敢這麼跟過來,難保不會有彆的心思。
她若是能夠信任,薑瀾自然不會對她怎麼樣,頂多是留個禁製,或是讓她立個心魔誓言。
不然他也不會容許一個信不過的人,知道他目前的秘密。
蕭盈月聽到遠處傳來的迴應,心緒微微一舒,緊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其實她根本看不清那裡是不是薑瀾。
毒瘴太深,太過濃鬱,隻能隱隱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修為儘失,幾乎目不能視,騎著青玉鹿來到絕淵後,就後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腦子一熱,就跟了下去。
後麵一冷靜之後,她就暗歎,薑瀾好歹隱藏極深,實力難以揣測。
而她如今和個普通的弱女子,幾乎冇有任何區彆。
曾經她修為高深,實力強絕,走過諸多危險絕地,麵臨各種危險,也能麵不改色,從容應對。
但第一次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這麼一處深邃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摸索著小心前行。
她心裡隱隱還是有些發怵的。
無邊的深邃黑暗,總能將人心底對於未知的恐懼無限放大,她畢竟也是女子……
尤其淵底毒瘴瀰漫,遍地屍骸碎石,毒蟲蛇蟻。
青玉鹿到了這裡之後,不論她如何刺激,都不肯再往前半步。
冇辦法,蕭盈月隻能牽著它,往淵底深處緩緩前進。
兩畔絕壁一片死寂,以往時候此起彼伏的妖獸嘶吼,安靜得宛若死了一樣。
唯有那綠幽幽的瞳孔,不時在黑暗之中一閃而過,帶著某種腥臭的妖風,令人作嘔。
蕭盈月心中強自鎮定,一路摸索著前進,當時也不知道薑瀾身處何地。
隻是想著,他若真是葬身那妖王腹中,那她追過來,也隻能平白給它加餐罷了。
想她堂堂一代七境法相境修為的存在,若葬身於此,那可真是可笑。
“薑公子,那刺客林凡和妖王呢?”
月明珠的光芒,極為柔和,在黑暗中形成一小片令人心安的區域。
蕭盈月牽著青玉鹿來到薑瀾身畔的時候,他正微闔雙眸,盤坐於在一塊青石上,絲絲縷縷的血色霧氣蒸騰,似乎是在療傷。
周圍瀰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道,卻不見那天蒼幽冥蟒和林凡的身影。
“都已經死了。”薑瀾睜開眼睛,看向她回道。
蕭盈月微舒口氣,看著麵色蒼白而平靜的薑瀾,心裡卻微微一動。
之前她隻顧得跟過來,卻忘了極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薑瀾隱藏太深了。
當今大夏境內,知道他秘密的人,恐怕不超過一手之數。
他會容許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嗎?
“不過,他再怎麼天賦卓絕,驚才絕豔,但在如此年紀,強殺一頭六境層次的妖王,還有一個手段莫測的林凡,所受傷勢也應該不輕……”
“雖然他的確有些心黑,但想來應該也不是過河拆橋之人。”
而就在蕭盈月心中念頭閃過的時候。
薑瀾似乎又觸動了傷勢,嘴角再度溢位一縷鮮血,麵色更是蒼白幾分,盤坐的身軀,也微微一晃,要跌落下來。
蕭盈月見狀,上前一步,將他攙扶住,輕聲問道,“薑公子傷勢如何?”
薑瀾微微搖頭,平靜道,“冇有大礙,休息一會便好。”
蕭盈月一對翦水秋瞳裡,眸光微垂,鬆開了薑瀾。
她此刻心下也有些猶豫,而後微不可查一歎,便當賭這一次,開口道,“薑公子,我須彌戒內有不少療傷丹藥,效果奇好,不過我如今修為儘失,無法將其打開……”
“在角落旁,以紫玉瓶裝著的丹藥便是。”
說話間,她白皙玉手中,出現一枚閃爍微光的須彌戒。
薑瀾略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斂去眸中的異色,不動聲色地接過,道,“多謝蕭姑娘。”
他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以法力卷裹著神識探入,然後便是一愣。
注意到薑瀾臉上的神情,蕭盈月也是微愣,而後似想到什麼,白皙晶瑩的耳根,突然浮現一抹霞色。
不過她麵上還是一副看不出異樣的神情,顯得很是鎮定從容。
“冇想到蕭姑娘也喜愛這些鮫綃衣物,薄如蟬翼,如霞如霧,的確清涼透氣,回頭我吩咐人,送一些新款式來給蕭姑娘。”
薑瀾輕輕一笑,掃了眼蕭盈月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嬌軀,最後目光落在她那雙顯得格外修長筆直的腿上。
他其實也冇想到,在須彌戒空間的另一旁,竟然擱置著不少女兒家的衣物。
連輕薄如紗霧的羅襪也有,隻是似乎有點過於長了……絲襪?
蕭盈月耳根微紅,麵上卻一本正色道,“薑公子是不是忘了正事?”
說罷搶一般地將須彌戒收回。
她其實也隻是之前見藥王穀的女弟子們穿過,好奇之下,便吩咐人去鮫人族的商樓裡購買了幾件,但從未嘗試過,覺得過於大膽,便擱置在角落裡了。
冇想到今天會被薑瀾給撞個正著。
“相比之下,我覺得這纔是正事。”
薑瀾輕輕搖頭,取出紫玉瓶,倒出一粒丹香濃鬱的丹藥直接吞服下,但卻以法力包裹,並未第一時間嚥下。
丹藥清香縈繞,有濃鬱的生命氣息瀰漫,的確是療傷聖藥不假。
看來蕭盈月冇有動什麼手腳。
見薑瀾並未多疑,直接將丹藥服下,蕭盈月也是微舒口氣,隻是薑瀾那話,還是讓她生出一股橫他一眼的衝動。
她隨後看向周圍,略感頭疼。
林凡和那妖蟒的屍身都不見了,應該是被薑瀾毀屍滅跡了。
可她現在解決自身的問題,又該怎麼辦?而且關於胭脂安息草的訊息記載,也直接是斷了。
“蕭姑娘這麼給我丹藥療傷,就不怕我恢複之後,對你出手嗎?”薑瀾身體輕輕一震,破碎沾染血跡的衣袍頓時化作齏粉。
他說話間,自須彌戒中不緊不慢地取出乾淨的白衣換上。
蕭盈月目光微移,彆開腦袋,但想了下,又止住了。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看的?
薑瀾那看起來清瘦修長的軀乾上,肌膚若玉石一般,卻又帶著種不正常的蒼白。
若非親眼目睹他徒手硬接林凡那一劍的一幕,蕭盈月還真看不出來,他的肉身力量,竟然如此強橫。
“薑公子會嗎?”對於薑瀾這話,她隻是反問道。
“自然不會,蕭姑娘好歹和我共患難,又幫我拖住那林凡。我又豈是忘恩負義之輩。”薑瀾微微一笑。
蕭盈月心裡發出一聲不以為意的輕哼,共患難?明明是自己在捱打,他卻在一旁看戲。
而說到這裡,薑瀾卻似想到了什麼,頓了頓道,“不過,我有一事,想拜托蕭姑娘。”
蕭盈月微怔,美眸裡浮現狐疑,問道,“何事?”
“背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