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欽抱著朝朝離開警局後,新來的小民警麵露疑惑。
“黃隊,為什麼咱們係統裡有他們的DNA啊?”
黃警官端起保溫杯,吹了一口氣,方纔悠悠說道,“朝朝的DNA三年前就錄在走失兒童基因庫裡了,但是一直冇找到匹配的。”
“霍欽……”黃警官停頓了一下,“二十多年前被綁架過,我們當時取了他的DNA。”
“前些天才把兩人的基因從各自數據庫裡取出來比對。”
小民警不可置信,“霍總居然被綁架過?!”
少年霍總就已經是霍家集團唯一繼承人了,一般有錢人家的小孩被綁架了他不會意外,但這可是霍家啊,華國頂級財閥!強悍的安保能力下,公子小姐的周圍就宛若銅牆鐵壁,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綁匪居然還能鑽漏洞,簡直匪夷所思。
“怎麼不可能?這案子當時就被壓下來了,案宗也被封了。”
“豪門水深著呢,你這小年輕可有得東西要學。”
那場綁架,理應算家門不幸。
黃警官睨他一眼,喝了一口茶,思緒好似陷入了某種回憶。
二十年過去了,那一刻的畫麵還是曆曆在目。
肮臟的倉庫,潮濕的水泥麵,一縷縷暗紅的血色蜿蜒在少年的腳下。
他背倚靠著牆,手指血跡斑斑,小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森然白骨。
少年的腳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片痛苦呻吟的壯漢,他們不是頭破血流就是四肢扭曲粉碎骨折,還有零星幾個站著的人拿著鐵棍,戰戰栗栗不敢靠近。
那天黃警官剛抵達現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碎髮半掩他的眼瞳,黑如點漆,卻映著絢爛的警燈,宛若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魔。
當年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場麵,心臟都漏了一拍。
黃警官又呷一口茶。
一個月前他還偶然碰見過霍欽,強勢冷寂淡漠。
冇想到才短短兩天,他就有這麼大的變化。
萬年冰山也有被捂暖的一天嗎。
陳警官終於體會到吃瓜的樂趣。
他很好奇,像朝朝這樣的女兒,能改變霍欽到怎樣的程度。
……
從警局出來後,霍欽冇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帶朝朝回家。
寧姨已經準備好中飯,朝朝一回到家就聞到了香噴噴的飯菜。在外蕩了一上午的她早就饑腸轆轆,小腦袋往碗裡一埋,乾飯機器瞬間啟動,超過全國99.9%用戶!
霍欽端著碗,慢慢咀嚼,心思卻不在菜上,而是在對麵忘我乾飯的小傢夥上。
很快一碗米飯見了底,朝朝意猶未儘地抬起頭,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吃了,可是菜菜真的好香呀。
筷子好像黏在她的手上,怎麼也拿不下來。
“爸爸,我能再吃點飯飯嗎?”
霍欽一直關注著朝朝的進食,知道她吃得不算多。
“可以。”
朝朝卻又猶豫了,她低著腦袋,小筷子戳著碗底最後一粒米飯,“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爸爸……會養不起嗎?”
朝朝不想成為爸爸的負擔,她不想和爸爸分開。
她,她可以每天少吃三口飯。
再不行,她也可以少吃一顆糖糖QAQ。
霍欽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詢問不由愣住。
他不禁反省,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給了小傢夥他很窮的假象?
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他問:“養不起會怎樣?”
朝朝神色懨懨:“你會丟掉我嗎?”
霍欽看見她沮喪不安的表情,心中生起一縷懊悔的情緒。他放下筷子,想伸手撫摸她的腦袋但礙於桌子太寬還是放棄。看著朝朝的眼睛,他語氣篤定:“養你不在話下,十個都可以。”
朝朝杏眼瞪圓,“爸爸生了這麼多?”
她不用去大院子,也可以有這麼多夥伴玩嗎!
霍欽:“……冇有,就你一個。”
而且這輩子,他有且僅有一個。
“你既然是我的女兒,養你是我的義務。你不用擔心吃穿用度,安心長大就好。”他鄭重起來,不由得用上了公事公辦的語氣。
朝朝靠著腦子裡係統的翻譯,勉勉強強聽懂了。
小七說,不愁吃不愁喝,有好多米飯和菜菜!
“爸爸也有農田嗎?種著大米飯的那種?”
她興奮地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奶奶和她說過,老家之前有一大塊田,種滿了綠洋洋的青菜。
霍欽:他有提到田嗎?
他想了一下,“在郊區有一座山。”
山?山!朝朝想象了一下——漫山遍野白花花的米粒,那豈不是有吃不完的飯飯?!
乾飯小能手本手朝朝頓時支棱起來了。
霍欽想起吃早餐時,小傢夥也很剋製地隻喝了一杯牛奶。
“澳洲有牧場,牛奶不用省著。”華國最大奶製品公司還是霍家旗下的。
朝朝的腦袋裡立馬出現了奶牛遍地跑的畫麵。
突然間實現了米飯、牛奶自由的朝朝,被這天大的驚喜砸得一下子冇有反應過來。
“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就算小傢夥喜歡吃金子,他也可以在非洲多建幾個礦場。
事實證明,這個小饕餮雖不愛吃金子,但是個愛吃糖的。
下午,被收走最後一顆糖的朝朝不滿地撅著嘴巴,委屈巴巴道:“爸爸說過朝朝想吃什麼就給吃的。”
“爸爸說話不算話!”
霍欽:“……”
關於中午說過的話突然攻擊他這件事。
“你今天已經吃了五顆糖,不能再吃了。”
說完又怕語氣太冷硬,他耐著性子解釋道:“糖吃多了會長蛀牙。”
“可是我會刷牙呀,很乾淨的。粑粑,再給我吃一顆嘛。”朝朝軟軟哀求。
霍欽彆過臉,不去看小女孩水潤的眼睛,他堅持道:“不行。”
“噢……”身後小女孩失落地應聲,就再冇了動靜。
霍欽眉頭微微皺起,難道是生氣了?
從冇哄過人的霍總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最後妥協似的微歎口氣。
他偏過頭問:“不開心了?”
再給她吃一顆也不是不行。
結果就撞見小女孩慌張地抬起頭,左邊的腮幫子可疑地鼓起。
霍欽:“……”
朝朝心虛地眨眼,她連忙解釋,“粑粑你聽偶說——”
結果一顆糖果不慎從嘴裡滾落。
“啊嗚——我的糖糖!”朝朝頓時如五雷轟頂,顧不得狡辯,撲在地毯上滿心沉浸在失去糖糖的悲傷裡。
嗚嗚,那是她最愛的桃子味。
朝朝撿起糖果,拿紙巾包好,最後依依不捨地丟進垃圾桶。
厚葬完糖果的朝朝轉頭就去討好彆晾在後頭的霍欽。
她抱著霍欽的手臂,聲音軟軟糯糯。
“粑粑不要生氣,我今天真的不吃糖啦。”
一言未發的霍欽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
“我冇有生氣。”
他心裡嗤笑,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因為這事生氣。
“真的嗎?”朝朝懷疑。
“那你親我一下好啦。”
霍欽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朝朝又重複了一遍,霍欽繃緊了下頜線,斬釘截鐵:“不。”
他怎麼可能親人?!
聲音冷峻得好似冇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朝朝不吃他那套,她不開心地嘟囔,“不給我吃糖,還不給我親。”
大人真是不懂事。
霍欽身子一僵。
朝朝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努力昂起自己的臉蛋,“喏——”
等到她腳都踮酸了,忍不住放棄的時候——霍欽飛快俯身,在她的臉頰輕輕親了一下。
然後迅速坐好,好似什麼都冇有發生,隻是耳尖可疑地紅了。
係統見怪不怪,恐怖大反派在原小說裡絕不可能親人。
但在如今的朝朝麵前,那就不一定了。
如願得到親親的朝朝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撲過去,在他的臉頰上大大地吧唧一口。
“爸爸真棒!”
霍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