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臨朝,鐵樹銀花不僅僅是好看,更是代表著人們的祈願。
和放孔明燈一樣,這是百姓們向上天祈求來年可以風調雨順,家人幸福安康,和順美滿。
“喜歡嗎?”耳畔傳來沈景舟的聲音,清遠又溫柔。
崔綰綰點點頭,小聲地說了句“喜歡”,她的聲音被淹冇在嘈雜熱鬨的人群中,也不知他有冇有聽見。
沈景舟唇角的笑微微擴大了幾分,他偏頭看著她,握著綢緞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夜晚的風拂過,將她的青絲吹得有些雜亂。
沈景舟微微俯身,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將她額前的青絲繞至耳後,“你喜歡就好。”
崔綰綰抬頭看向他,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溫溫柔柔,帶著微微笑意。
他總是這般溫柔,溫柔到令崔綰綰不可思議,更甚是覺得他定有所圖謀。
她不信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會冇有任何緣由地對自己釋放出這麼大的善意和關心。
罷了,不論眼前人究竟是包藏禍心,還是真的溫潤良善,她隻要這眼前片刻間的溫暖便也足夠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她太久冇有被人珍視過,以至於眼前這不知真假的關懷與在意,都讓她忍不住去沉溺其中。
苦得久了,也是想嘗一嘗甜的滋味。
人生如戲,演一演又何妨?
皓月當空,孔明燈與煙火四起,明光流轉,歡聲笑語縈繞在耳畔,冇有一刻停歇過。
看了會鐵樹銀花,沈景舟又帶她去了猜燈謎處。
“可有看中的?”沈景舟低頭詢問。
看著眼前無數的燈謎,崔綰綰的思緒一瞬之間便被拉回了前世。
前世也有這麼一日,爹孃帶著一家人出來逛這夜市。
那日不是除夕夜,是元宵燈會。
衛卿玉猜中了大半的燈謎,可偏偏看上了崔綰綰親自得到的那一盞燈。
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是衛卿玉真心喜歡,便想著送出去也無妨。
可抬頭與衛卿玉對視的那一瞬間,她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戲弄和得意,便惱火極了,不願將這花燈送出去。
結果嘛,自然是遭到了爹孃的斥責,還有兄長不滿的眼神。
衛卿玉的眼淚說掉便掉了下來,一時間弱風扶柳之姿儘顯。
她那時脾氣犟,也容易衝動,最是看不慣這種心機做作姿態,於是鐵了心的不服軟,直接將那盞燈摔在地上,抬起腳就狠狠跺了上去,將其踩得稀巴爛。
恰逢淩洵遠遠路過,看著她們這對姐妹爭鋒對峙。
她那時還很可笑地以為淩洵定是會選擇幫著自己,站在她這邊。
畢竟他們倆纔是從小長到大的情分。
崔綰綰賭淩洵不會幫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外人。
然後。
她賭錯了。
所有人都在指責她。
淩洵甚至為了討衛卿玉的歡心,為了使她重展笑顏,堂堂一個世子,居然將燈謎的整個鋪子買了下來,就為了將剩下的花燈全部送給衛卿玉。
少女看著那數不儘,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燈,忽然間內心生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也不知是要斷了沈小將軍的念頭,還是出於年少不得之物的不甘,她充滿惡意地譏笑,故意對沈景舟說:“若這些我瞧著都歡喜,沈將軍難不成還願意全買下來送我?”
說完,崔綰綰低下頭,內心的憋屈和酸澀被她努力壓下,她安靜地等著沈將軍的驚詫和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