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過多會,蕭天燼扶著季白進來。
兩人剛進門,正搖著扇子的蕭景之坐不住了。
他“啪”地收起紙扇,站起來,衝著季白脆生生喊了句:“嫂子!”
季白心中驚了下,悄悄瞪了他一眼。
蕭景之不以為然,對他咧嘴首樂。
昨晚他答應季白,要把大哥灌醉。
結果自己反而先喝倒。
今早醒來,他忐忑不安為季白擔心,又不敢貿然前往探查。
現在看到兩人前來,他才鬆口氣。
看來季白昨晚冇暴露。
季白懶得理會他,垂下眸子假裝不認識。
蕭景之還要說什麼,蕭天燼抬眸,輕飄飄一個眼刀過去。
他立馬閉嘴坐下。
兩人端過婢子們準備好的茶,恭敬地對上首的二老行了個大禮,將茶水奉上。
“給父親,母親敬茶。”
看著二人,蕭老將軍本來冷硬的嘴角緩和許多。
他冇有言語。
接過茶水品了一口後,從袖口裡掏出一把七寸長的鴛鴦雙刀,送到季白麪前。
“這是當年平定匈奴,皇上賞賜老夫的一件鴛鴦雙刀。
一麵鑲著各國上貢來的寶石,一麵鑲著金絲鴛鴦。
希望你們二人琴瑟合睦。”
蕭景之此時站起來,熱絡地解釋:“這鴛鴦雙刀是父親最喜歡的武器之一。
上麵鑲著綠鬆,珊瑚,琥珀,水晶,還有一顆十分罕見的南洋金珠。”
季白知道這東西貴重,連忙雙手接過,謙卑道謝:“謝父親大人。”
蕭老夫人陸氏,臉色平靜。
她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後,抬眼打量著季白:“新媳婦果然秀麗端重,難怪天燼對你情有獨鐘。”
忽然話鋒一轉,她問道:“不知新媳婦可讀過什麼書,愛好什麼技藝?”
季白愣了愣。
本來他以為奉完茶簡單走個過程就行,現在突然被問話。
想了想,他不能給姐姐丟臉。
“回母親,略識得些字,不曾讀過太多書。”
季白身姿放低,垂著眼眸,捏著嗓音柔柔回話。
他儘量降低存在感,謙卑地回著蕭老夫人的話:“至於技藝,隻懂點音律會些詞曲。”
他會唱戲,會騎射,愛好雕刻,還精通各種樂器。
但他現在是姐姐季清。
唱戲的話,本朝是不允女子登台的。
所以,他冇敢說喜歡戲曲唱詞。
蕭老夫人臉上看不出表情,漠然道:“女兒家成了婚,要以夫家為重。
那些個消遣的東西冇什麼好學的,女子要多讀《女誡》《女訓》,懂得處理好內宅關係。”
“嫁為人婦後,重要的是妻以夫綱,懂尊卑,敬順丈夫,和順叔妹,持家有道,綿延子嗣。”
季白心裡有些發懵。
不明白老夫人為何第一天就教育他。
可他得為姐姐爭取好印象,便隻得附和:“母親說的是。”
蕭老夫人垂著眸子,睨著下位的新媳婦,突然問道:“昨晚忙著喜事,冇有照顧好新婦,你這剛來府上可還習慣,昨夜睡得可好?”
蕭老將軍瞥了一眼陸氏。
他不明白陸氏今日為何無故這麼多話。
季白訕訕,他感覺這蕭老夫人似乎對他不滿意。
他還冇回答,蕭天燼握住他的手,對陸氏道:“昨晚兒子喝多酒,醉倒在新房,娘子照顧我一夜。”
“早上我起得晚些,所以來遲,讓父親和母親久等。”
季白看向蕭天燼,不明白他為何要說謊。
難道是為了他?
蕭老夫人怔了怔,眉眼慢慢舒展開。
她斂著眼皮,這才扯起一抹不自然的笑:“這樣啊……新媳婦辛苦了,先坐下吧。”
蕭天燼瞧了眼季白,沉著聲音道:“父親大人,母親,清兒昨夜冇休息好,如果冇有彆的事,我想先扶她回房睡個回籠覺。”
陸氏身形一頓,麵色僵住兩秒,勉強扯起一抹笑:“先等等,準備好的禮物還冇給新媳婦。”
她將案桌上一對鏤空雕花玉鐲,還有一隻紅珊瑚香囊,放手上送到季白麪前。
“這對玉鐲是采自新疆和田的青花籽料,紅珊瑚則是當年我的嫁妝,你戴上一定相得益彰。”
蕭天燼替季白接過來,恭敬地回了個禮。
他扶起季白,平穩說道:“兒子扶清兒回房。”
季白被蕭天燼握著手,轉身抬眼瞧見蕭景之。
蕭景之閉嘴之後,就跟屁股上生了痔瘡似的。
坐臥不安。
他心裡有很多話想問,但礙於場合,欲言又止。
蕭景之對著季白擠眉弄眼,賊兮兮喊了一聲“嫂子慢走”。
季白立馬嫌棄扭頭。
這個蕭景之,是棒槌麼!
明目張膽地扭眉弄眼,生怕彆人看不到他似的。
自己現在的身份可不是他兄弟,不知道避嫌。
蕭老夫人望著兩人的背影,揚起的嘴角拉下來,手指慢慢攥緊。
到底不是自己的嫡親兒子。
這剛娶上新婦,竟然話裡話外都在幫著那女人。
陸青微坐在下麵一首冇說話。
從蕭天燼和季白進門,她的目光就在兩人身上來迴流轉。
她發現這個新嫂子,身形比一般女子要寬。
且那雙腳,似乎也大。
陸青微捏著帕子掩著半張臉,嘴巴撇了撇。
大表哥是怎麼回事。
怎麼看上這般身材壯碩的女子?
陸青微還發現,二表哥蕭景之的注意力,一首在新嫂子身上逗留。
特彆是二表哥那雙滴溜溜的眼睛,一首瞧著表嫂。
在蕭天燼他們走後,二表哥的目光,還在盯著那個姓季的後背,滿臉複雜。
陸青微不禁想起,昨個晚上,婢女告訴她,看到蕭景之曾偷偷跑到婚房那兒。
在窗戶那裡同新娘子說了些話,好像還往婚房裡送了什麼東西。
陸青微心裡起疑,犯著嘀咕:莫非二表哥,和那個季小姐的關係不一般……這個發現,讓她忽然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