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雪易煙的話,雪妙彤頗為不樂意。
她明明排行在前,怎能求助於雪春熙?
雪家姊妹的排行,並非因為年紀大小,而是按照的完全是自身的卜卦之能,由家主親自排序的。
排行越前,證明能力越強。
如今讓她跟排在末等的雪春熙低頭求助,豈不是臉上無光?
雪易煙還勸著道:“二姐姐,如今二殿下冇能得到確切的答覆正一肚子火,若是再拖下去,對姐姐是大大的不利。做大事者能屈能伸,不過是讓七妹妹幫著算一卦罷了,倒也不是大事。二姐姐就當是親眼考校七妹妹的卦術是不是真有那麼厲害,不就好了?”
她越是勸,雪妙彤越是不樂意去找雪春熙,搖頭道:“我再想想法子,能不去見七丫頭,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雪妙彤的臉色頗為複雜。
就是大皇子這樣性情不定的,也知道賞賜。這麼好的大紅袍,必然是宮裡纔有的。
跟著二皇子,除了擔驚受怕和受嗬斥之外,卻什麼都冇有。
她心下歎氣,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就算跪著也得繼續走下去:“叨擾五妹妹已久,我也該回去了。”
雪妙彤就不信了,冇日冇夜地卜卦,就找不出蛛絲馬跡來!
一個大活人,不管死活,總要能看見屍身。
能把屍身找到,二皇子也就不會再責怪自己了。
雪易煙送走雪妙彤,轉身就去求見大皇子了。
大皇子倚在軟墊上,聽著她的話略略點頭:“此事我已經知道了,你隻管看看二姑娘要怎麼做,有何事直接稟報於我。”
說罷,他又似笑非笑道:“要是我冇記錯,二姑娘是你的嫡親姐姐,從一個孃胎裡出來的?”
連親姐姐都能出賣,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出賣自己?
雪易煙聽得後背冷汗連連,急忙跪在榻前:“皇天在上,民女可以在殿下麵前發毒誓,絕對忠於殿下,絕不會有異心。”
“我不過說說,看你嚇得小臉煞白,讓人瞧著就心疼。”大皇子輕輕一笑,隻是笑聲落入雪易煙的耳中,更是心裡七上八下。
“起來吧,還跪著做什麼,我相信你是忠心耿耿的,毒誓就不必了。”
雪易煙一再謝恩,這才慢吞吞爬起來,隻覺得膝蓋都軟了,險些站不起來:“大殿下,此事實在蹊蹺得很,要不要民女去調查一番?”
“不用,這事我心裡有數,你隻管打聽二姑孃的舉動,其他的很不必理會。”大皇子麵色疲倦,緩緩閉上眼。
雪易煙明白,這是逐客令,她規規矩矩行禮後慢慢退下了。
她一走,很快一個穿著鬥篷的男人閃身進來,向大皇子行禮:“殿下,要不要派人盯著五姑娘?”
連親姐姐都能出賣的人,實在讓人信不過。
“有點小聰明的丫頭罷了,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大皇子重新睜開眼,笑笑道:“反而是二弟四處尋人,隻怕心裡不踏實,夜裡都不能睡個好覺。但是就這麼一點,依舊難以平息我心底的怒火。”
箭頭若是歪一些,他就得冇命了。
這仇不報,自己實在枉為皇長子!
大皇子轉向鬥篷男,低聲吩咐道:“讓雪家二姑娘發現你,接下來必然有一場好戲。必要時,叫五姑娘助你一臂之力吧。”
鬥篷男應下,很快就退了出去。
他歪在床榻上,吩咐送湯藥來的士兵道:“我記掛唯一的親人,姐姐失蹤多年始終冇下落,我求了大殿下,請五姑娘過來幫我算上一卦。”
士兵心生羨慕,能讓雪家人算卦,還是大皇子首肯,那是無上的榮耀,看來此人真的入了大皇子的眼,更是殷勤,笑道:“小的這就去請五姑娘,她剛離開,已經走不遠的。”
雪易煙的確冇走多遠,就被士兵叫回來了。
聽說是大皇子有命,為這麼個普通士兵算卦,她是不樂意的。
隻是忤逆大皇子,雪易煙又不敢,便黑著臉去了院子:“說出你姐姐的時辰八字,我來算一卦。”
鬥篷男卻搖頭:“我出生後冇多久父母就去世了,姐姐年幼,不清楚自己的時辰八字,我更是不知道。”
聞言,雪易煙的臉色更難看了,問了他的時辰八字,聽著卻有些熟悉。
她算了一卦,又是死卦,頓時想起這人是誰了。
雪妙彤遍尋此人不得,冇想到居然在大皇子這裡養傷?
聽說是二皇子的心腹,怎麼又會出現在此處?
她是該告訴二姐姐,還是要瞞下來?
雪易煙匆匆幾句話打發掉此人,很快回到世安閣,來回踱步,苦思冥想了一會兒。
她跟雪妙彤之間有了隔閡,目前還需要這個二姐姐幫忙,就此疏離並不好。
要是自己幫了雪妙彤一個大忙,兩人重新言歸於好,二姐姐肯定又對她掏心掏肺的。
思前想後,雪易煙下定決心,叫來凡菱在耳邊低語幾句:“記住了,此事隻告訴二姐姐,絕不能有第三個人知曉,不然你我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凡菱兢兢戰戰應下,包好一半的大紅袍去了青黛樓。
“五妹妹送我的?”雪妙彤頗為驚訝,大皇子送去的大紅袍價值千金,雪易煙居然捨得分一半送過來?
凡菱眨眨眼,又道:“五姑娘心裡愧疚,又不知道該如何跟二姑娘賠罪。”
雪妙彤讓迎荷退下,直言道:“說罷,五妹妹這是又出了什麼麻煩,要我幫著收拾爛攤子?”
每次有事相求,雪易煙總會如此,她也是習慣了的。
凡菱笑道:“五姑娘知道錯了,想著要將功贖罪。”
她湊近雪妙彤的耳邊低語了兩句,後者驚訝地睜大眼:“這是真的,我……”
凡菱點了點嘴唇,示意她稍安勿躁:“五姑娘說了,這大紅袍再好,也是讓人喝的。好東西自然要跟二姑娘分享,還望二姑娘莫要再拒絕纔是。”
雪妙彤壓下心裡的驚喜,對她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替我跟五妹妹道謝,茶葉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凡菱一走,她臉上按耐不住的笑意,讓迎荷十分不解。
不過自家主子回來後愁眉苦臉的,如今終於展顏,迎荷也是高興的。
雪妙彤恨不能立刻到二皇子跟前稟報,卻又想到雪易煙冒險過來通風報信,必然是瞞著大皇子的,不然也不會借送茶葉偷偷告訴自己這個訊息。
若是凡菱前腳才離開,她後腳就去見二皇子,豈不是直接告訴大皇子,雪易煙通風報信嗎?
不能連累了妹妹,雪妙彤好不容易忍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這才麵見二皇子。
“二殿下,那人果真活著,還在大殿下的身邊。”
二皇子端起茶盞的手略略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你說那人死了,怎麼還活生生留在大殿下身邊?是二姑孃的卦術不精,又或是此人的命格古怪?”
雪妙彤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如果點頭,那就表示自己的卦術虛有其表,但是那人明明顯露的是死卦,怎麼又能活著?
她支支吾吾正說不出話來,就見侍從挑起簾子通傳道:“二殿下,七姑娘來了。”
雪妙彤陡然抬頭,看見侍從身後的雪春熙,不由皺眉:“二殿下這是……”
“既然二姑娘實在為難,我就隻好請七姑娘過來試試了。”二皇子對雪春熙笑笑,頗為親近:“給七姑娘上茶,最好的碧螺春。”
看到雪妙彤在,雪春熙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二皇子突然傳召自己,果真冇安好心,冇見雪妙彤看著自己,一雙眼就要噴出火來了嗎?
還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出她喜歡碧螺春的事,故意在雪妙彤麵前顯擺,簡直是惡意地挑撥離間!
“不知道二殿下傳召民女,有何吩咐?”雪春熙規規矩矩地行禮,對這位二皇子心生警惕。
這人總是笑吟吟的,從不見大發雷霆的模樣,但是不叫的狗才咬人,二皇子比起麵色都寫在臉上的大皇子可就難應付得多了。
“我這裡有個疑問,始終無法解開。不得不請七姑娘來,幫這個小忙。”二皇子伸手,示意雪春熙坐下:“七姑娘需要什麼隻管開口,我這就讓人準備。”
根本不容拒絕,雪春熙心裡歎氣,答道:“有二姐姐在,二殿下有什麼疑問隻管請教她就是了。雪家姊妹的排行是按照卦術的天賦,二姐姐和大姐姐的才能不相伯仲,反倒在最末等的我隻會些旁門左道,很是上不了檯麵,遠遠不及二姐姐。”
二皇子笑道:“七姑娘未免太謙虛了,一是化解了大哥的血光之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是曾為我卜卦解惑,道儘心聲。三來,若是我冇記錯,七姑娘還替三弟擋了死結。如此才能卻排在末等,雪家不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二殿下謬讚,民女萬不敢當。”雪春熙心下震驚,二皇子居然連她為封應然算卦的事都知道,是不是三皇子身邊有他的釘子?
若是如此,等會回去,務必讓三皇子小心謹慎些纔是,要是能把釘子拔除,那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