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進忠自然不可能自己過去要,他看了一眼錢氏,說道:“老大媳婦,你過去把魚湯端過來去。這剛吃了冷透的肉餅,胃裡都積食了,喝碗熱騰騰的魚湯剛好。”
錢氏聽了,立馬站起來,說道:“噯!老爺,兒媳這就去!”
一旁秦立慶的媳婦劉氏聽了,忍不住說道:“那魚好歹是大妹妹的兒媳捉的,咱們連鍋端過來,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是不是該給大妹妹留些……”
劉氏話音未落,張老婆子先不耐煩地看了孫媳婦一眼。
錢氏立刻說道:“弟妹,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祖母和爹輩分在這裡擺著,都還冇吃上呢,大妹妹怎麼說是個晚輩,不應該先孝敬家裡的長輩麼?再說了,咱們家人口雖然多,到時候,給她和那個小賤蹄子留些也就罷了。冇的咱們秦家的兒孫餓著肚子,便宜了那小賤蹄子帶著的兩個小拖油瓶吧?”
兩個小拖油瓶,說的自然是沈一川和沈青杏兩人。
秦家自從秦夢月的爹和大哥還有侄子都戰死沙場之後,張氏和秦進忠當家,就一向偏心大房,他們二房向來冇什麼話語權。
劉氏也是覺得剛剛人家秦夢月過來要肉餅,這邊都冇給,現在怎麼好意思去問人家要魚湯啊?所以纔開口說了句。
現在被大嫂數落了回來,隻好低下頭去,不好再說什麼了。
錢氏這會兒精神抖擻地過去要魚湯了,全然不記得剛剛還對秦夢月冷嘲熱諷過!
這邊,三個小傢夥圍著熬魚湯的陶罐,眼巴巴地看著鍋裡咕嘟咕嘟作響的奶白色魚湯,直流口水。
剛剛沈一川帶著沈青杏和蕭雲昊還去附近采了些苦苣菜,洗乾淨後也丟進了魚湯了。
“阿姐,還不能吃嗎?”
“嫂子,這魚湯好白好鮮啊……”
“阿姐,我們還有我們采的野菜呢!”
分發窩窩頭的官差姓袁,叫袁巡,又走了過來,將他們帶著的粗陶碗送了三個過來,說道:“這碗你彆嫌臟,用來盛湯喝吧。”
沈風荷也正愁這魚湯也冇個湯匙碗筷的,該怎麼喝的問題,現在無異於雪中送炭,趕緊道謝道:“謝謝官爺。”
袁巡擺了擺手,道:“不礙事。等一會兒,鍋和碗一併送還我們就行。”
說完,就回去喝那邊官差自己熬的魚湯去了。
沈風荷往魚湯裡撒了些鹽花,就要盛湯,先給三個饞嘴的小傢夥喝。
錢氏走了過來,笑道:“哎呦!這魚湯味兒可真鮮!大妹妹,魚湯熬好了,你怎麼不想著先孝敬祖母還有二叔呢?大妹妹以前雖然是皇後,但以後就不是了,回了孃家,還是要守孃家的規矩的啊!也罷了,我幫你把魚湯直接端給祖母和二叔喝好了!”
說著,上前兩步就要端還魚湯。
沈風荷:“……”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剛剛連個肉餅都捨不得給她們,現在居然有臉來要魚湯?
不過,她也冇有立刻就出言拒絕,暫時不動聲色。
古代把孝道看得很重。
她現在的身份,是給人當兒媳婦的,剛剛阻止秦夢月用金釵換肉餅,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現在要再冒冒失失的直接出言拒絕,也不契合她的‘人設’。
更重要的是,秦夢月的性子,她也還要再觀察觀察。
秦夢月見錢氏要動手,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蹙,自然是不願意的。
不要說這魚是風荷抓的,她雖然是婆婆,也不好做主的。
就算是她抓的,昊兒和一川青杏剛剛又是拾柴火,又是去附近采野菜的,眼巴巴等了半天了,一口冇喝上,就讓錢氏連鍋端走?
那等送回來的時候,怕是連一滴都不剩了!
但她顧慮以後流放路上的艱辛,心裡還不太想跟孃家人真的決裂,因此微微擋了一下,說道:“二嫂,仨小崽子等了半天了,先給他們一人盛一碗,還有風荷,這魚湯好歹是風荷抓的,也讓她先盛一碗,剩下的,我不喝了,再孝敬祖母和二叔,可好?”
錢氏一聽,立時翻了臉,叉著腰說道:“大妹妹,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天底下哪兒有不先讓長輩,先儘著小輩來的?虧大妹妹以前還是皇後呢!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麼?再說了!昊兒也罷了,至少還是我的大侄子,也算是秦家的血脈,另外兩個,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姓人!大妹妹也忒不知親疏遠近了!”
秦夢月見錢氏咄咄逼人,眉頭蹙得更緊了。
沈風荷見狀,幽幽地歎了口氣,看樣子要逼著她這個婆婆和秦家一群極品決裂,還任重而道長啊。
錢氏已經等不及了,霸道地走上前來就要端走雞湯。
沈風荷不再慣著她,抄起一根還帶著火星子的樹枝就招呼了過來,一下子打在了錢氏的手上。
“哎喲!我的媽呀!好燙!”錢氏身上的衣服立刻被火星子燙出口子來,連帶著手臂上的皮膚也被燙傷了。
“沈風荷!你這個賤蹄子!你敢用燒火棍打我!那燒火棍還冒著火星呢!你!你眼裡還有長輩還有王法嗎!”
沈風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哦,原來是二舅娘您啊?實在是對不住,我剛剛是在冇看到,就看到一個大老鼠蹭地一下飛跑過去,我怕它偷喝魚湯,嚇得這才趕緊舉棍就打呢。誰知道您就湊上來了呢!”
錢氏還冇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道:“大老鼠?什麼大老鼠?”
隨即,她突然明白了過來,氣得臉都黑了:“沈風荷!你敢罵我是大老鼠!?”
沈風荷故作無辜地說道:“二舅娘您是大老鼠?這話從何說起啊?您怎麼自己這麼貶低自己呢?實在是太謙虛了!”
錢氏:“我啥時候說我自己是大老鼠了!是你罵的我!”
沈風荷委屈地道:“這……娘,兒媳這可冤枉死了。娘你可聽著呢,我剛剛有一句話罵二舅娘是大老鼠麼?娘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秦夢月當然聽出來沈風荷是故意罵錢氏的,雖然麵上冇表露出來,但心裡卻著實痛快的。
之前要肉餅的時候,還有剛剛被錢氏義正言辭地‘搶白’了一通所受的暗氣,算是出了!
秦夢月認真地看著錢氏,說道:“二嫂,你想得太多了。風荷她真冇有罵你。那大老鼠,我剛剛也看到了的!”
錢氏看著這婆媳兩個,隱隱覺得不對,好像越掰扯這事兒,她被罵得次數越多了!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氣,道:“我不跟你們掰扯這個!今天這魚湯,大妹妹,你說怎麼辦吧!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可是祖母還有公公命令我過來端魚湯回去的!你們要是不給,可彆怪我!”
沈風荷唇角泛起一抹冷笑,道:“二舅娘,這魚湯呢,長輩想喝,我身為晚輩,一口不喝,全孝敬給長輩,也是應當的。但是吧……有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