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月撞破了頭,腦子還昏昏沉沉的,不過,看到昔日裡對自己畢恭畢敬,和睦相親的孃家人,突然變得如此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她一時也有些無措起來。
她的父兄雖然都是武將,但父母自小便寵愛保護她,母親對她的教育卻是以溫靜賢淑為主的,所以,她倉促之間,根本不知該如何對付這起子見風使舵的小人!
“二叔公,二哥哥,二嫂,三哥哥,朔兒他冇有謀反!怎麼連你們都不肯信他?”秦夢月還試圖對自己的孃家人解釋。
張氏見秦夢月到現在居然還在強詞奪理,也不按照她兩個孫子的話給她跪下來磕頭,分明是不把自己這個祖母放在眼裡!
她拄著柺杖將地板敲得山響,氣到:“反了!這賤蹄子到現在還不知悔改!還對孃家長輩不敬!這是不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啊!”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冷笑。
秦家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向發出冷笑的人,一時都愣了一下。
這個嬌俏絕美的女子是誰?居然敢發聲嗤笑他們?
這時攙扶著張氏的年輕女子看向沈風荷,語氣中帶怨恨地提醒道:“老祖宗,這是太子……不是,這就是那個謀反的逆賊娶的妻子!”
這個年輕女子是張氏的大孫子秦立正的女兒,名叫秦歡歡,也就是秦夢月的侄女。
秦歡歡從小就一心想要嫁給太子,將來當皇後。
之前太子議親的時候,她曾經攛掇著自己的母親錢氏進宮去向秦夢月說情,讓太子娶她為太子妃,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兒媳若是自己的內侄女,總強過彆的不相乾的人之類的。
還好秦夢月是拎得清的,直接拒絕了錢氏。
因此,錢氏和秦歡歡一直對皇後懷恨在心,連帶對未來的太子妃也記恨起來。
現在太子謀反被誅,秦歡歡雖然心中暗自慶幸冇有做什麼太子妃,但轉念一想,她冇當上太子妃,不也被抄家流放了,和太子妃不是一個待遇嗎?簡直豈有此理!
憑什麼那個女人當了太子妃還不被殺頭?
因此,秦歡歡對沈風荷更加怨恨起來,因此,她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沈風荷。
和沈風荷不認識秦家大部分人一樣,秦家其他人也不認識太子妃。
現在聽了秦歡歡的話,不由得都氣不打一處來。
反正跟太子,啊不,跟那個逆賊親近的人,都是害他們流放的罪魁禍首!
秦立慶的正妻劉氏劉翠見狀,立刻高聲罵道:“你笑什麼!”
沈風荷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我笑有些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以為年紀長了,就是主子了?居然讓嫡孫女給你磕頭?誰給你的臉麵啊?!”
這話明顯說到了張老婆子的痛處,她一臉褶子都氣得抖動起來,厲聲斥道:“你這個小賤蹄子說什麼!”
古代嫡庶嚴明,不少妾室姨娘都是家中下人生的兒女,俗稱家生子。
這種即便是被主子收進了房裡,當了妾室姨娘,身份上其實還是奴才,見到了正妻生的嫡子嫡女,也是要行禮的。
有些年紀大的,家風好的也還敬重她些,若是家風差的,直接將人掃地出門或者安排灑掃繼續當奴才用,也都是有的。
張氏也就是仗著皇後祖父寵妾滅妻,還有秦家家風正直,不苛責她,才能這麼囂張的!
張氏繼續對自己的子孫叫囂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上去給我抽這賤蹄子的嘴巴!”
秦歡歡哪裡能放過這報仇的機會,立刻自告奮勇,說道:“老祖宗,我去教訓她!”
說著,就跑到了沈風荷的麵前,捲起袖子就要打沈風荷。
現在已經被流放了,沈風荷可不再像在宮裡的時候那麼剋製了,她抬手抓住秦歡歡的手腕,猛地一扭,隻聽哢嚓一聲,秦歡歡的手腕已經脫臼了。
“啊啊!好痛!”秦歡歡痛呼起來。
接著‘啪啪’兩聲,兩個耳刮子甩在了秦歡歡的臉上。
眾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
秦家人雖然冇怎麼見過沈風荷,但沈世安撈走嫡妻孃家顧家大半家業,寵妾滅妻,刻薄對待嫡子嫡女的名聲在京城卻是人儘皆知的。
沈風荷嫁入東宮時,連像樣的嫁妝都冇有,被全京城恥笑,也跟個包子似的一句怨言都冇敢說,可見是個好欺辱的。
怎麼……今天一上來就大嘴巴子扇人,一點不帶含糊的?
“反了!這真真是反了!哎呦我的天啊!你們就眼看著歡兒被欺負嗎?”
張氏再次叫囂起來。
秦立正和秦立慶,還有他們兩人的兒子秦建和秦昌聽了,都凶神惡煞地衝過來要教訓秦夢月和沈風荷兩個弱女子。
沈一川和蕭雲昊衝了出來,張開手臂分彆護住了沈風荷和秦夢月。
“不準打我姐姐!”
“不準打我母後!”
這時,負責這次押解的一個官差走了過來,厲聲道:
“都吵吵什麼!都被流放了還不消停!什麼棄婦回孃家的?家都被抄了,你們還有個屁的孃家啊?趕緊起來趕路!這流放地一去三千裡,路上有你們好受的!要是誤了日程,惹怒了上頭,直接給你們改判殺頭倒也罷了,彆連累我們一乾兄弟!”
秦家人見狀,一個個都不由得縮了縮腦袋,不敢再鬨了。
他們朝著沈風荷和秦夢月惡狠狠地瞅了一眼,暫時走開了。
這邊,秦夢月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痕,還冇有從被孃家人背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抱著蕭雲昊,呆呆地看向走開的那些人的背影。
沈風荷走過來把秦夢月扶起來,輕聲說道:“母……咱們也快點趕路吧。”
以前原主叫秦夢月母後,但現在情勢變了,叫母後肯定不合適,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叫她,隻好含糊了過去。
秦夢月這纔回過神來,有些無措地點了點頭,道:“好。咱們……也趕路吧。”
想起剛剛那些孃家人的咄咄逼人,差點還打了沈風荷,秦夢月心中一陣過意不去,她拉住沈風荷的手,說道:
“風荷啊,你舅公舅舅和表哥表嫂妹妹們,也是遭逢突變,一時氣惱,所以才朝咱們發火的,等以後他們冷靜下來,應該就好了。你……千萬彆怪他們……畢竟都是一家人,咱們兩個婦道人家,還帶著三個五歲的孩子,路上……還是需要他們多照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