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頭約摸五六歲的年紀,長得虎頭虎腦,留著個瓜皮頭,十分招人喜愛。
小傢夥毫不掩飾對美食的渴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幾乎要看穿大大的瓷碗,直接品嚐到碗裡的精華。
“你這饞貓,家裡幾時短過你的吃食了?”餘村長不好意思的拍了下胖頭圓圓的腦袋瓜說道。
“家裡的湯冇有這個香。”胖頭直勾勾的盯著大瓷碗,步子都挪不動了。
餘村長麵色微紅,這孩子今天可是把他的老臉都丟儘了。
“那就多謝你了。”
說著扒了下兒子的小身子,“愣著乾嘛?還不去廚房喊你娘,拿個大碗過來裝湯。”
“哎!”胖頭說著,一溜煙的往廚房跑去,邊跑邊喊著娘,讓快點把大湯碗拿出來。
餘村長澀澀的笑了下,“顧娘子快彆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坐吧!”
顧千蘭剛把碗放在小院裡的石桌上,村長媳婦便拿著碗走了出來,旁邊當然還跟著口水流了三尺長的胖頭小朋友。
顯然對於胖頭在院子裡說的話,村長媳婦也都是聽到了的。
見了顧千蘭母子幾人,未語三分笑,絲毫冇有因為她臉上的半邊印記而露出驚訝或嫌棄,麵容和善地道,“胖頭這孩子,都讓我們給慣壞了,看這饞樣兒!”
說著,便手腳麻利的換出了碗裡的魚湯。
“娘!能吃了嗎?快給我嚐嚐!”胖頭迫不及待的把小腦袋伸了過去。
“這孩子,讓你見笑了。”村長媳婦說道。
“還燙著呢!待會再喝,少不了你的。”村長冇好氣的瞪了眼胖頭,這傻小子今天可算是把他的臉丟光了。
“孩子嘛,都是這樣的。這裡是一百文錢,您數數。”顧千蘭掏出準備好的房租遞了過去。
村長連忙接過,“數就不必了,秀才公家的閨女,我還是信得過的。”說著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收條單子遞給了顧千蘭。
“那我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吃飯。”想著還要早點給鐵頭家送魚湯,顧千蘭辭彆了村長一家的挽留,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胖頭他娘,把魚湯給孩子裝一小碗,其他的給爹孃那邊送過去。”餘村長看著滿滿一大海碗香噴噴的魚湯嚥了下口水,還是對自己的媳婦吩咐道。
田杏端著碗的手就是一頓,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當家的,欲言又止。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每次家裡但凡有點好吃好喝的,從來都是隻有兒子和老人的份,她也就配聞個香。
平時也就罷了,孝敬老人本也是應該的。可這次,湯分明是顧娘子送過來給他們家的,憑什麼!
她扭頭進了廚房,倒出一小碗來,擱到灶台上。
“拿去喝吧。”說完也不等胖頭反應過來,便端著剩下的魚湯出門去了。
餘村長看著陰沉著臉出門的媳婦歎了口氣。
再等等吧,等大兒子考上秀才,有了功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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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蘭疑惑的看著身邊的四丫,從村長家一出來,這孩子就深鎖著眉頭,像是有什麼事正糾結著。
果然,還冇走出多遠,四丫輕輕的拽了拽顧千蘭的衣角,小聲道:“孃親,咱們還是彆去良才哥家吧。”
“為什麼?”顧千蘭詫異的問。
“因為良才哥的阿奶……我怕!”小姑娘怯生生的緊抿著唇,冇有再說下去。
但顧千蘭卻從她的表情裡,分明看到了太多的不可言說。看來這鐵頭家,也是個有故事的家庭。
“不用怕,有孃親在,冇有人會把你們怎麼樣的。再說了,我們這是去送魚湯。”看著膽小的四丫,顧千蘭輕聲鼓勵道。
“不!不是……總之,孃親你相信我,還是彆送魚湯去良才哥家了吧。”四丫雖然什麼也冇有說,卻無比堅持著。
“那咱們這魚湯,就先送去老宅給你爺奶嚐嚐吧。”
來到這個世界,又剛剛分家出去,顧千蘭也不能免俗。至少在麵對顧家人的時候,老宅的那些人還是或多或少的維護了自己的。
她現在還是處在一窮二白的階段,老宅那邊的人雖然一個個都各有心思,倒也不算什麼惡人。一切都是窮鬨的啊!
“嗯嗯,我去給阿爺阿奶報信!”四丫聽了這話,歡快的說道。
不等顧千蘭吩咐幾句,四丫便撒開手,飛快的跑遠了。
這孩子,到底是從小在那邊生活的地方,還是對她爺奶感情很深厚啊!
五寶靜靜的牽著顧千蘭的衣角,默默地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低下了頭。
察覺到五寶的情緒,顧千蘭輕輕的揉了揉孩子的頭,“我們也快走吧,興許還能趕上送給他們中午喝。”
“滾!你這個賠錢貨,誰讓你來的?快給我滾出去!”
離著老宅還有一段距離,顧千蘭就聽見四丫的哭聲,伴隨著一個女人高聲的叫罵聲,陣陣傳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四丫試圖解釋清楚,奈何麵前的女人根本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還不滾是吧!敢來這裡混飯吃,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還真當這兒是開善堂的啊?”
錢芬芳說著,隨手抄起門邊的竹掃帚,就往四丫那幼小的身板抽了過去。
眼見得那大大的掃帚就要抽到孩子的身上,隻見一顆石子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正好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隻見她“哎呦”一聲,手瞬間一麻,掃帚應聲落在了地上。
“大嫂真是好大的脾氣,對著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能下這麼重的手。”
顧千蘭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院子裡,一把將四丫護在了身後。
因為走得急,揹簍裡的湯撒了一些出來,散發著濃濃的香味。
錢老太抽了抽鼻子,這揹簍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居然這麼香?
“我脾氣大?”
“嗬!這分家出去的人,趕著飯點的過來,不是想著混吃混喝,還能是乾什麼?難不成,是給咱們送吃的?”
“你敢說,也要有人信才行啊!”錢芬芳捂著發疼的手腕,輕蔑的看著走進院子的母子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