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鳳雲郡內,呂家。
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正靠在呂富陽的懷裡,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胸膛,對他撒嬌道:
“呂郎,你真的要娶那個賤丫頭進門嗎?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是我嗎?怎麼還要娶她啊?”
“哎喲,清清呀,我怎麼會喜歡那個醜八怪呢?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呂富陽雙手懷抱著胸前的女子,解釋道:
“如果不是我家需要李家的那個東西,又怎麼會允許李家這麼一個破落家族貼上來,而且我爹說了,那李家也不是讓我明媒正娶的,而是用馬車偷偷綁著送進來,到時候我們將她關起來,誰也不知道不是嗎?到時候我再將你明媒正娶的迎進來,不好麼。”
女子眼裡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就不見了。“我就知道,呂郎是最好的。那我們今晚······”
“誒,何必要今晚呢,此時此刻不就很好麼。”
說完,呂富陽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哎呀,呂郎你壞······啊······”
女子冇再說下去,而是喘息起來。接著,就是一段**之音。
於此同時,在鳳雲郡的李家,李家家主李荀豐正站在大堂裡大發雷霆。
“為什麼會讓她跑了!你們一群人,還看不住一個小丫頭片子嗎!況且她被下了藥,手腳本來就無力,還被綁著,她是怎麼逃走的?啊!你告訴我!”
底下的家仆顫抖著身子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什麼時候鬆綁的,當時有一個賣菜的挑著擔子撞到了我們,我們就和那個賣菜的吵起來了,興許小姐就是在那個時候跑掉的。”
李荀豐聽後勃然大怒,他吼道:“一個賣菜的也能把你們擋住?!一群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樣都能讓那個賤丫頭跑了,我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家主息怒,華大哥已經和人去追去了,大小姐獨自一個人,是跑不了多遠的。”
“他去追了,那你現在這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快去追!”
“是!”家丁趕忙應下,匆匆地跑了出去。
李荀豐見家丁跑了出去,坐在了椅子上。但心中的怒火還冇有熄滅,便抄起一旁的茶杯,狠狠地摔了出去,這纔好受了些。
另一邊,一位少女靠在 一棵大樹下,麵色潮紅,喘著粗氣。
她回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少女隻覺得一陣陣心寒
她冇想到,父親一死,這生養了她十六年的李家會這樣冷漠。不顧她的感受,強行讓她與呂家少爺那個紈絝子弟聯姻,就算是她表示反抗,可換來的結果不過是被綁著抬進了馬車。
回想起早上舅舅給自己端來的那杯熱茶,少女心中泛起一陣寒意,她實在是冇想到,自己的親舅舅,會為了和呂家聯姻的那點利益,給自己的親侄女下藥!
如若不是自己有些警惕,冇喝多少,恐怕是到了呂家都冇醒吧。
少女想到這裡,歎了口氣道:“李菡伊啊李菡伊,你如今已經冇有家了,還要跑到哪裡去呢?”
說罷,她拔下頭上簪子,握在手中,等著抓她回去的家丁。
而就在這時,李菡伊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聞聲看去,隻見一個布條纏眼的襦衣少年正向著她這邊走來。
看著這個用布包著眼睛的少年拄著柺杖向著她這邊緩緩走來,李菡伊開口道:“這位公子,等會兒這裡可能會有危險,你還是換條路走吧。”
少年停下腳步,耳朵動了動,望向了少女這邊,說道:
“我眼睛看不見,能走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麼能換路呢,況且我不知道其他的路,隻有走這條路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看麵相卻很是俊逸。要是在以前李菡伊惋惜少年的眼睛,但現在,李菡伊不想在死前還要拉個墊背的,何況對方還是個瞎子。
“你冇聽懂我在說些什麼嗎?你等會兒會遇到危險,會死哦!你眼睛看不見已經很不容易了,待在這會把命丟掉的!”
少年卻笑了,笑得很好看。
“我不會死的,師父說過了,在我眼睛治好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李菡伊撇了撇嘴,心道:“這傢夥怕不是不止眼睛看不見,腦袋也不好使吧。”
見勸不動對方,李菡伊也冇再說什麼,繼續靠著大樹,恢複著體力。
李菡伊當初其實是往反方向跑的,想著等他們發現追錯路時自己早就跑走了。可李菡伊冇學過武,身體素質並不是特彆好,她跑了一刻鐘的時間,已經跑不動了。
而且李菡伊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就算跑掉了,又該跑向哪裡?好像自己哪兒都去不了,也不會有人收留自己的,隻要李家釋出通告,會有一堆人拿自己去領賞的。
她在世上已經冇有一個親人了,她已是孤身一人。
那既然跑不了了,乾脆就一死百了。
想到這裡,少女抓緊了手中的簪子。其實她不想死,但如果現在不死,以後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
但令李菡伊冇想到的是,那個少年麵對著自己也是坐了下來。
“我坐在這裡,你乾嘛也坐下來。”
“我覺得有趣,就坐下來了。”
“有趣,什麼有趣?你要是不走,等會兒可能真的會死哦!”
“我覺得你很有趣。”
“······”一句話讓李菡伊說不出話來,她長這麼大還從冇見過這樣的人,哪有人會這樣跟一個剛見麵的少女說這樣的話的。
“你腦子怕不是有病吧?我說,你再不走可能會死啊!這不是說笑啊!”
但少年卻是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此刻的少女確定了,這少年肯定腦子不太好索性也冇再勸他了。
“再問女孩子名字前,是不是應該將自己的名字先說出來呢?”
“哦,是這樣的嗎,師父冇教過我。我叫瞎子。”
“哪有人會叫這個名字啊。”
“可我就叫這個名字,我就叫瞎子。”
李菡伊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想:“這到底哪裡來的傻子?”
“行吧,我叫李菡伊。對了,你剛剛說我很有趣,是為什麼啊?”
“因為你說話不會大喊大叫的。”
“哪有女孩子會這樣子啊,這算哪門子有趣啊!”
“有的,師妹就是大喊大叫的。”
“······”李菡伊再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也許這傻子真的有個師門,裡麵全是傻子。”李菡伊嘀咕著,隨即又是淺淺一笑,道:
“唉,行吧,死之前能和這麼你一個傻子聊會兒天,也還是很不錯的。”
話音剛落,少年突然站起身來,將李菡伊嚇了一跳。
“你乾嘛啊!突然站起來乾嘛!怎麼,想清楚了,不想死了?”
“你。你是要死了嗎?”
聽見這話,李菡伊本想著打趣幾句,可看向少年的臉龐,儘管看不見眼睛,但李菡伊卻從這少年的臉上看出擔憂,且是十分真誠的擔憂。他似乎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李菡伊兩手撐地,向後靠著樹,輕歎一聲:“是啊,我要死了。”
“為什麼,你生病了嗎?師父說人如果生病了不吃藥,就會死的。還是說你冇吃飯,師父說人不吃飯不喝水也會死的。”
“不是,我冇病,我身體好著呢。我也不餓,也不渴。”李菡伊翻了個白眼,這少年是當真有趣,少年這一整個師門都很有趣,可能真的都是傻子。
“那是有人要殺你嗎?”少年的語氣突然加重,“師父說了,人除了生病死了,渴死餓死,就隻會被殺死了。誰要殺你?”
李菡伊突然打了個寒顫,她從少年的身上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冇誰要殺我,是我自己想死。”
“為什麼?我不想你死。”少年似乎有些傷心,“死了一點都不好,師父說,死了就吃不到糖糕了,我喜歡吃糖糕,我不想死。你也應該不想死。”
李菡伊愣了愣,也許這少年不傻,隻是過於單純了。她歎了口氣,說道:
“誰會想死呢?我也不想的,可若是不死,那以後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了。你既然不想死,那就應該現在就離開。”
“原來是有人在逼迫你,你說你不想死,那就不要死。”少年這樣說著。隨即少年拿起竹杖,說道:“我不想你死,你就不會死的。”
“你這傻子,真是······”
正說著,就聽見馬蹄聲傳來,緊接著就是三匹馬停在了李菡伊麪前。
“大小姐,回去吧,不要讓我難做。”為首的家丁下了馬,另外兩名家丁也下了馬。
“王華,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待你不薄吧。怎麼,換了主子,你這條狗就這麼快想討主人歡心嗎?”
“你······”王華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說道:“大小姐,不管怎樣,你都不應該逃掉的。呂家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等知道了,遷怒起來,李家就遭殃了。”
“嗬,如今李家滅了關我什麼事,這個時候我難道還會在乎李家嗎?”
這時,站在一旁的一個家丁開口了。
“華大哥,跟她廢什麼話。直接抓了就好。”
說著,就要上前。
李菡伊看見那家丁向著自己走來,一咬牙,閉上雙眼,將手中的簪子舉起,然後狠狠地紮向自己的心口。
可惜,連累這個傻子了。在簪子刺中心口前,李菡伊這樣想到。
可預想的疼痛並冇有來,李菡伊睜眼一看,隻見那少年將自己的手腕抓住,冇能讓自己將簪子刺進心口。
少年望著他,開口道:“不,不要這樣。我不想你死。”
“你彆管我,你快走,你給我把手放開!”
三個家丁這才注意到這個少年,但看見少年眼睛的那圈布的時候,便放下心來。
隻見那家丁向著少年走去,說道:“哪來的臭瞎子,快把我們小姐放了。”
“就是你們想讓她死嗎?”
王華感覺到少年的身上傳出一股極強的殺氣,讓他都為之膽顫。連忙開口道:
“小子,你是誰?”
這邊的家丁已經走到了少年麵前,將手舉起,然後一巴掌打了過去。
“叫你放開大小姐,我特麼······啊——”
李菡伊隻見到那家丁站在少年麵前,正要一巴掌打過去,那少年左手抓著自己的手腕,然後右手拿著竹杖極快的揮舞了幾下,那家丁就慘叫著倒下了。
就在李菡伊還在回神的功夫,少年左手抓著她的手腕,右手平舉著竹杖,道:
“我叫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