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王嘉魯說得下不來台,王先生跺腳喊了好幾次安靜都靜不下來:“真是放肆,放肆,連先生話都不聽了嗎?”
周離:“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師。
學生無狀,才更應師長指導以做榜樣,請問先生以何榜樣教導我們?”
王先生:“伶牙俐齒,你可知何為尊師重道?”
周離:“師道既尊,學風自善。
學生自然曉得,隻是不知我們做何等錯事,纔要受此處罰?
請先生明示。”
許彆卿也道:“請先生明示。”
諸位學子紛紛跟道:“請先生明示。”
“為何要讓我同你們明示,若將天下之理都告訴你們,那你們如何思考,不知道自己反思一下嗎?”
李修桓短促冷笑一聲,剛要說話,就被周離攔住,隻聽他道:“先生,請問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
‘是為何意?”
王嘉魯站出來:“周離,你怎可如此不尊重先生?
果真是鄉下來的粗鄙之人,難怪方士說你克父克母,天煞孤星。”
周離笑容冷下來:“你說什麼?”
王嘉魯挺起胸膛:“我說你,鄉下來的粗鄙之人,天煞孤星,難怪出生就剋死了母親,被父親厭棄。”
周離嘴角壓平,收起那漫不經心的姿態,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步步逼近他。
少年郎生得身量高挑,居高臨下看著他,漆黑的眼睛照不進光,嚇得他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卻強忍讓自己不轉身逃跑,叫囂道:“周離,你要做什麼?
先生還在這裡!”
王先生也上前伸出一隻手握著摺扇擋住他。
他似乎看出自己色厲內荏,輕蔑一笑,剛要開口說話,白先生便走了進來:“發生了什麼?
都聚在這裡像什麼樣子,快回去。”
似乎在說所有學子,其實眼神隻看著周離一人。
周離也不做糾纏,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便回了座位,王先生卻不依不饒:“小子言行無狀,頂撞師長,還敢坐回去,與李修桓一起站著上課。”
王嘉魯挑釁看著他們。
白先生皺眉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在眾學子麵前不給先生麵子,便也冇說什麼。
周離回身,挑眉輕笑道:“首先,我等學子在書院學習,學的是端方守禮,正人君子,先生此舉,實是讓學生不解。”
“其次,學生與李兄並未有任何言行無狀之處,反倒是先生,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懲罰我等。”
“最後,若先生執意如此,我便隻能向祭酒大人討個說法了。”
周離說罷,回過頭對李修桓道,“你不必在意得罪了先生,我的策論要比他好很多,我可以教你。”
李修桓囂張道:“笑話,我還能怕他?”
祭酒是當朝禦史公大人,在鹿鳴書院做掛名院長。
王先生不好將這等小事鬨到禦史公麵前,卻不知這無禮之徒隨口將禦史大人掛在嘴邊,會不會真的去禦史那裡告狀,況且他看得分明,確實是自己侄子無理在先,隻不過自己家小輩,自然要偏幫一些。
他氣得發抖,也無可奈何,白先生適時遞下台階:“好了,快上課吧,都安靜。”
王嘉魯跺了跺腳,不服氣地也回到了座位鬨劇平息,周離悄悄戳了戳李修桓:“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李修桓:“無礙,該是我連累了你纔對。”
他與周離講述了家中情況。
原來那王先生曾經僥倖得了李修桓父親三言兩語指點,便總自稱其學生,在書院也有些人脈,進了京便提著禮物拜見他父親,他父親本不想見,但見他是李修桓書院先生,便讓他進來談了幾句,請他對李修桓照顧一二。
“自那之後,他便時常針對我。”
李修桓搓了搓眉毛,“恐怖如斯。”
周離凝眉:“我竟讀不懂這邏輯,此人莫不是腦中有疾。”
李修桓深深歎氣,見王先生視線總在二人之間遊離,便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說話,熬過這難耐的算學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