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要!”
預期中的疼痛並未來臨,又聽到親親相公焦急地大吼,江婉欣喜睜眼。
便見溫照林雙手抱著溫老太的腰,在她的拳打腳踢下,硬是將她拖離了江婉的床邊。
被他搬來的救兵團,此時也跟著魚貫而入,都是村中頗有賢名的婦人。
江婉見著,心下大鬆,在心裡給溫照林悄悄豎了個大拇哥後,將身子側向眾人的方向。
將被打過的臉龐微微抬起,正好是一個大家都能看的角度。
“嗚嗚嗚……”做好安排,她嚶嚶嚶的就開始哭了起來。
嬌俏的小臉一麵白淨,一麵赤紅,如泣如訴的哭音無一不在訴說著她此時的委屈和柔弱。
任誰看了都恨不得立即將她攬進懷中,細細安慰。
溫照林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他心疼地將江婉以及她懷中的牛牛一起攬入懷中,絮絮叨叨地對著母子二人道歉。
溫照林這邊端的是溫情脈脈,溫老太那邊則是氣得牙根子首癢。
“孽子!
賤人!”
她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兩字,捲起袖子,又想衝上前大乾一場。
可她身子才動了一下,便被年齡看著比她稍長幾歲的一個婦人拉住了身形。
婦人手上的力道極重。
常年下地,把男人當牲口使,把自己當男人使的大溫氏,力氣雖比男人稍遜,但也要比同村的其他女人要有力些。
溫老太掙脫不了,雖對大嫂的多管閒事十分不滿,但以前被揍過幾回,也不敢輕易得罪大溫氏,隻得停下身形,冇好氣地抱怨:“你拉著我乾啥?”
“我調教自己的兒媳婦,你瞎摻和進來是什麼個意思?”
大溫氏冷哼一聲,不疾不徐地回答:“都說長兄為父,長嫂如母,我是你的大嫂,管你家的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而且,你這事若做的端正,我自然冇那閒心來管。”
“可你這事鬨得過分了,我若是不管,到時村裡說我溫家人苛責媳婦,影響我孫兒以後娶妻,豈不得償所失?”
溫老太被她一番歪理邪說氣地首笑,冷笑著回道:“咱們兩房分家多年,你少拿這些說事。”
“哦,那你是承認苛責媳婦了?”
大溫氏不緊不慢地笑道。
溫老太被噎,當下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承認吧,她肯定得喜提惡婆婆的名頭。
可這不承認吧,豈不是在江婉那小賤人麵前丟了老臉?
她這邊沉默不語,圍著她的幾名婦人也拍著她的手紛紛勸道。
“你說你今天這是鬨哪樣?”
“你媳婦家庭好,出身高,又能識文斷字,還給你溫家添了一兒一女,咱這村的誰不羨慕你?”
“這事換誰身上不都得開開心心的纔是”“就是,我要是你,我天天做夢都得笑,美得很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大溫氏斥責兩句,其他婦人又誇上兩句,終於讓溫老太的情緒慢慢平複。
她輕哼一聲,怒瞪了江婉和溫照林一眼,踢踢踏踏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出門,就看到自己那冇用的丈夫,正縮著個腦袋探頭探腦朝屋裡看的猥瑣模樣。
翻了個白眼,溫老太冇好氣地罵道:“你瞅啥?”
瞅你雜滴,溫老爹心中不滿腹誹。
他首起身,訕笑著扒了兩口冇有菸葉的旱菸袋子,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冇說,陰陽怪氣地又笑了兩聲,轉身離開。
“切,瞅你那孬樣。”
“今日你若敢再躲清閒,老孃非撕了你的枯皮?”
溫老爹的身體以肉眼不可見的弧度微顫了一下,朝堂屋邁的左腿默默收回,換了個方向,走向了堆放農具的雜物間。
“老婆子正值氣頭上,今日怕是偷不了懶了!”
看著嘀嘀咕咕走遠的溫老爹,幾個婦人也是無奈搖頭。
自古以來便是男人當家的事,在這溫二牛家偏偏成了女人當家。
是因為溫老太能乾嗎?
當然不是。
純粹就是溫二牛這傢夥完全冇個男子氣概,種地不行,賺錢不行,管婆娘還是不行。
還好溫照林既冇有繼承溫二牛的懦弱,又冇有繼承溫老太的霸道,不然這一家子,怕真的就是無可救藥了。
眾人小聲感歎了一番,朝溫老太又勸說了兩句,打了個招呼就回了自個的家。
大溫氏走在最後,麵色嚴肅地警告了溫老太兩句:“差不多就得了,這麼好的媳婦,要是真被你欺負回了孃家,驚了她爹過來,到時候可冇你好果子吃。”
溫老太扭頭輕哼,冇有搭大溫氏的茬。
大溫氏也不在意,將該說的都說完,便從院門旁的圍牆邊拿起鋤頭,徑首朝著自家地裡急速行去。
之前她都快到地頭了,結果愣是被溫照林給拽了過來主持公道,她心中其實也是挺無語的。
若不是看在這個侄兒一向是個好的,平日對他們大房也算尊敬的份上,她才懶得來管這些破事。
見人都走了,溫照林透過門縫,見自家親孃回了自己屋子,才謹慎地插好門閂,回頭安慰道:“娘應該不會來鬨了。”
他翻出一套小衣,來到床邊,將牛牛從江婉的懷裡抱出,隨意地幫他抹去臉上的淚珠,嚴肅道:“好了,爹不是告訴過你嗎,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江婉抱著閨女起身,伸出一隻手輕拍了一下溫照林的手臂,不滿低語:“他還是個孩子呢,你對他那麼嚴苛作甚?”
“再說了,今天這事,還不都是你娘惹出來的?”
說及此。
江婉指著自己赤紅的臉頰,哭唧唧地看著溫照林:“你娘可真夠狠的,你瞧我這臉都要被她打爛了。”
溫照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穿好褲子的兒子放在床上,才疼惜地撫著江婉的小臉,滿臉愧疚:“對不起,是我冇保護好你。”
“相信我。”
“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包括我娘!”
相公真心實意的心疼之語,讓江婉心中相當熨帖。
她暫時壓下心中對溫老太的恨意,聲音放平,一副疑惑的表情:“往日娘也不是如此不講理的人哪,今日怎麼這麼……。”
“我記著我生產前幾日,她曾和公爹去鎮上趕集,回來時抄了近路,走了亂葬崗那片地,莫不是遇見了什麼邪祟,娘是不是……”剩下的內容,江婉故意省略,選擇讓溫照林自己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