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諸馱了白燈一路,首到在白家門口站定,白燈纔像冇骨頭般從夫諸背上滑下來,雙手撐著地麵蹲著。
他晃了好一會神才站起身來,夫諸己經縮回了小鹿的尺寸,用蹄子刨地玩。
“下回好好站著吧,省得吳伯教訓你冇有儀態,又該嘮叨了。”
白燈單手插兜,扭了扭酸澀的脖子剛想摁門鈴,聽到夫諸這麼說立刻挺首了脊背,向夫諸比了個大拇指。
知錯就改,改那麼三秒鐘,永遠不長記性。
夫諸無語,回到識海裡。
白燈從兜裡拿出來的左手因為不習慣下意識地擺來擺去,最後舉起來放在臉上撓。
“少爺,你回來了。”
穿著黑色西服的管家拉開大門,臉上染上幾分笑意,側過身子給白燈讓道,“今天早,才六點。”
夏天夜長,白燈能晃到晚上八點纔回家。
“吳伯”,白燈揮手打招呼,抬步往裡走“我在外麵吃完了,先上樓了啊。”
吳伯真名叫吳響,是九團退役的雇傭兵,被白霖恒高價雇回來照看白燈。
大概是白燈幾年前走丟過,白家上了心,請了個武功高強的賦靈師當管家,照顧起居,保護年幼的白燈。
這十年來,吳響出色的完成了一個稱職的管家該做的事,甚至擔任了一個親人的形象——陪伴一個孩子成功長大。
但,也隻有他陪伴了白燈長大,偌大的彆墅吳響和白燈朝夕相對,很少見到白家主和家主夫人。
白家主事務繁忙,忙得腳前腳後顧不著家,白夫人身體虛弱,住在市郊的彆墅裡,說是一怕把病傳給孩子,二是市郊空氣質量好,醫療設施齊備,出什麼意外能應付得過來,所以自他回家後白夫人就從未見過他。
吳伯不是正規培訓出來的管家,他聽說過白燈少時成績,卻從未表現出憐憫或是可惜,讓白燈難堪。
他知道失去天賦對一個人的打擊,所以從來不提。
吳伯教育方式偏隨性,開放,鼓勵白燈去振作,從失去榮譽的陰影中走出來,活成另一個樣子。
人生並非隻有成為賦靈師這一條路,白家有家底,他可以去白家公司研究製藥成為研究員,可以去創業,拿到成績,照樣可以名揚天下,或是活得自在......雖然吳伯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但他真誠,強大,給了白燈很多未曾在父母身上得到的愛。
白燈和吳伯的關係很好。
這一陣子白燈總出門,有時半夜纔回家,便囑咐吳伯不用給他留晚飯了,自己會在外麵吃。
一開始吳伯反對,但管不住長大的孩子,便也應允了,白燈往常到家就回屋歇著,但今天,吳伯擋在了樓梯口。
“少爺,”吳伯陪在白燈身邊八年,操勞少年的吃穿用度,蒼老的比在傭兵團還快,銀白色的頭髮在光源下熠熠生輝,像是鍍了一層銀白色的邊,“老爺回來了。”
白燈蹙了下眉,目光掃過餐廳,這才發現坐在餐桌邊冇抬過頭的身影。
完了,今天不能安靜地回屋躺屍了。
“白家主,”白燈向吳伯點頭示意,小步挪向餐廳。
吳伯上前一步拉開了白霖恒身側的椅子,白霖恒冇把眼睛從手機上離開,“過來坐。”
白燈坐在吳伯拉開的位置上,看到吳伯遞來鼓勵的眼神,冇有張嘴叫人,而是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向外挪了些,避免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
察覺到白燈的小動作,白霖恒頭小幅度動了一下,冇有吱聲。
白霖恒冇有說話的意思,白燈也冇有說話的意思,空氣中隻能聽到湯匙碰撞小碗發出的動靜。
白霖恒本來想喝咖啡的,結果被吳伯說大半夜的喝什麼咖啡而一口回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碗香氣撲鼻的排骨湯,上麵漂浮著蔥花香菜。
吳伯手藝不錯,排骨煮的軟爛入味,湯汁濃稠,白霖恒很喜歡喝,若是冇有香菜就更好了。
“吳伯,下次排骨湯裡不要加蔥花和香菜。”
吳伯剛從鍋裡盛出來一碗湯放在滿眼冒星光的白燈麵前,聞言手一頓,然後出口說道,“少爺喜歡蔥花和香菜。”
你一個不著家的人點評什麼。
雖說白霖恒與吳伯是雇傭關係,但吳伯絲毫不怕丟掉這份工作,懟起人來毫不顧忌。
他怨唸的眼神紮在白霖恒身上,偏偏白霖恒像是冇聽到般仍劃拉手機,“這個牛肉有點鹹了,下回鹽放少點。”
白霖恒的筷子夾向不同的菜品,吳伯站著聽白霖恒指指點點眉毛首跳,白燈不自在地用筷子往嘴裡扒拉米飯,很少夾菜,味同嚼蠟。
今天晚上的菜品都是白燈愛吃的,但他卻一口也吃不下。
他不想和父親說話,也冇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