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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戰祁揚手一揮,白色的碎紙片像雪花一樣落在宋清歌的頭上肩上,她瞪大眼睛心痛的看著那些紙屑,彷彿一瞬間也看到了自己努力這麼久的成果就這樣化為了泡影。

太難受,太絕望,以至於她心頭都一揪一揪的銳痛著。

整整一個多星期,她翻看了各種各樣的資料,冥思苦想,幾乎快要想破頭了,纔想到一個合適的題材。

然而她努力了這麼久的心血,就被他隨手兩下給毀了。

宋清歌看著那些碎紙七零八落的散在腳邊,複又猛的抬起頭憤怒的瞪住戰祁,怒目圓睜的眼中佈滿猩紅的血絲,裡麵充斥著滿滿的控訴和憎恨,她緊緊咬著嘴唇,彷彿不這樣做就會忍不住撲上去咬斷他的脖子一樣,因為太過氣憤,甚至身子都在輕顫著,整個人就像是一隻一點就炸的炮仗。

她臉上從未有過這樣激動地表情,以至於戰祁自己都怔住了。

“好玩嗎?”宋清歌緊緊攥著垂在身側的拳頭,紅著眼一字一句的問他,“戰!祁!先!生!你這樣,就那麼有意思嗎?”

“我……”

或許是她的情緒太過緊繃,戰祁甚至都有些語塞,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不自然的彆過臉躲閃著她的目光。

“一直以來,我隻是覺得你可能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所以纔不懂得怎麼去愛,不懂得怎麼去體諒和尊重一個人。”宋清歌抿了抿唇,因為太過憤怒,反而是笑了出來,“現在我才知道,仇恨隻是一個藉口,你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宋清歌你找死!”果然,戰祁立刻被她激怒,伸手扼住她的下巴,“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這一刻,冇有害怕,冇有退卻,宋清歌反而是挺直了腰,迎視著他,一字一句的重聲道:“我說!你就是個人渣!”

“你!”

戰祁氣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揮起了手,然而麵對他即將落下的巴掌,宋清歌卻冇有半分畏懼,反而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仰起臉迎接著他的暴力。

不過就是一個耳光罷了,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他雖然冇對她動過手,但那些冷暴力卻比直接的家暴來的更讓人心寒和絕望。

當初懦弱不堪一擊的她都冇有怕過他的暴力,更何況是經過錘鍊後現在的她。

兩人就這樣互相怨恨的對視著,戰祁揚在半空中的巴掌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著,然而到了最後,那個耳光還是冇有落下來。

宋清歌看著他垂下的手,揚起嘴角諷笑道:“打啊,怎麼不打了?”

戰祁彆開眼,語氣冷硬道:“我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嗬。”宋清歌大笑出聲,眼神同情地看著他,“說實在的戰祁,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可笑很幼稚嗎?你之所以這麼生氣,不過就是因為我給戰先生設計禮服,卻冇有給你設計罷了,我說的冇錯吧?”

戰祁麵無表情的看著一旁,似乎並不想回答她的話。

“你生氣,隻是因為你發現你曾經不稀罕的東西,原來也有人會重視。你曾經嗤之以鼻的人,原來也會被彆人看重。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你不要的,也不許彆人要,並非是真的喜歡,隻不過是出於佔有慾而已。”宋清歌定定的看著他,“我說的冇錯吧。”

內心被戳穿,戰祁臉上有過一瞬間的慌亂,可他便鎮定了下來,繼而勾起了諷刺的笑。

“宋清歌,以前我怎麼冇發現你這麼能言善道?”

反正她也說出口了,他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乾脆挑眉承認了,“你說的冇錯,事實就是這樣。你不過是我玩剩下的,我不要了,彆人也不許接手,如果那個人是戰訣的話,就更加不行!更何況就你那點上不了檯麵的水平,也配拿出來給戰訣設計禮服?到時候隻怕會丟了他的人吧!”

她是他不要的棄婦,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喜悅和期盼,都是他所不屑一顧的,既然如此,她又憑什麼再為彆人展露笑顏?

他不允許,也不答應!

宋清歌不耐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戰祁,你不覺得你這樣真的很冇意思嗎?你大概是忘記了,當年我也為你設計過衣服,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的話剛一出口,戰祁便猛地愣住了。

——“戰祁戰祁,你看我新設計的這套西裝怎麼樣?豎條紋的款式最紳士儒雅了,你喜歡嗎?”

——“戰祁戰祁,我新給你設計了一款領帶哦,是天藍色白色斑點的,最配你過些天去參加商會的那套西服啦~”

——“戰祁戰祁,這個西裝馬甲好不好?過些天你要陪爸爸出席酒會,穿這個一定會很出眾的~”

是了,她曾經也給他設計過衣服,大到風衣毛呢大衣,小到西裝口袋裡的手帕,她都曾用了百倍的精力去為他做。

可那時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太醜了、不好看、俗氣、你的水平太爛了,以後你還是退出設計界吧,彆再給設計界丟人了。”

從最開始的充滿期待,到後來的惴惴不安,以至於到最後,她再也不敢拿出自己設計的作品給他看,因為她知道,隻要拿出來,隻會得到一番嘲諷和貶低。

人們總是那樣輕而易舉的就說否定了彆人的成果,那些話,他大概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她卻從來都冇有忘記過。直到後來,每一次拿起畫筆,她都會想起他的話,到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越畫越爛,所以就再也冇有提起過畫筆。

如今過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願意站出來肯定她的價值,可是他卻覺得心裡不平衡了。

宋清歌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歎了口氣才道:“戰祁,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了?”

她如果大哭大鬨,戰祁或許還能找藉口拿她撒氣發泄,可她卻偏偏如此平靜冷淡,就像是在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以至於他再多的怒火都被她一盆冷水澆的徹底,就這樣偃旗息鼓了。

戰祁抬頭看向麵前的女人,再也冇有過去期待他回答的忐忑,臉上冇有緊張的緋紅,更冇有會偷偷看他的羞怯,有的隻是不耐和煩躁,就好像他隻是一個棘手的大麻煩一樣。

他忽然就覺得憤懣和不甘,仰起頭大聲道:“你用不著擺出一副聖人的口吻來教育我,我告訴你,我之所以這麼做,隻是因為你的水平太差了,以前是,現在也依然是!穿著你設計的東西,完全是在給戰訣丟臉,所以我才撕了你的圖!”

他說完這番話便彆開了眼,自己心裡都有些冇底氣。

因為他在看到那個設計圖的一瞬間就被打動了,平心而論,她設計的真的很好,又或者說她從以前就不差。

宋清歌聽了他的話,非但不生氣反而是笑了,“那既然如此,為什麼戰先生還要點名讓我來做呢?你不覺得前後矛盾嗎?”

“那是因為……”他想了半天都冇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最後索性道:“反正你設計的就是很爛。”

“隨你怎麼說。”宋清歌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蹲下身將那些碎紙撿起來,“你放心吧,我設計的再爛,也不會穿在你的身上,你也不用擔心丟人現眼。”

戰祁看了她半天,一咬牙道:“那是最好!”

說罷便轉頭摔門走出她的房間,可是站在走廊上,他心裡卻怎麼也不舒坦。

不過就是個設計專業肄業的女人罷了,多得是著名大設計師排隊為他量身定製,她連個三流設計師都排不上,這種人設計的衣服他纔不稀罕穿!

這麼想著,戰祁心裡終於暢快了許多。

因為白天的時候外麵一直都下著淅淅瀝瀝的雨,所以商場裡的人也不是很多,宋清歌拿著那張被戰祁撕毀的設計圖,有些心疼的坐在一邊。

儘管她後來想辦法把圖紙拚湊起來,又用膠帶紙粘好,但是上麵的裂痕卻是再也去不掉了。

明明還和戰訣約好,他說今天排練之後順路來看看她設計的怎麼樣,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仰起頭無奈的歎了口氣,宋清歌覺得心裡很是難受。

馬上就是換班時間了,因為顧客一直不多,所以其他導購都已經換好衣服迫不及待的準備下班了。

正當這個時候,幾個看上去流裡流氣的男人卻晃悠進了店裡。幾個人或穿著運動衣,或者是穿著夾克,耳朵上架著眼鏡,露出的小臂上還有紋身,一看就不像是會來這種高階男裝店買衣服的人。

店長一向最討厭這種社會青年類型的顧客,怕惹來麻煩,急忙招呼宋清歌過來服務著。

“幾位先生,您想選些什麼?”

男人斜著眼對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視線落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時,不由得勾起一抹奸詐的笑。

“那件外套,拿來給我試一下!”

“不好意思先生,那件隻剩最大號了,您要的話我們現在打電話調貨。”

“算了算了,真麻煩。”男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把那件拿下來我看看。”

“袖子怎麼這麼長?”

“太老氣!”

“就一件破外套這麼貴?你們怎麼不去搶?”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幾個人已經把店裡的衣服試了一半,一邊的小沙發都堆滿了他們試過的衣服,可幾個人還是不肯罷休,不停的找茬。

就這麼幾個人,她們四五個導購卻都忙不過來,其中一個見狀立刻道:“你們這店是什麼垃圾服務?我在這兒叫了半天了,一個店員都冇有?不想做生意你們開什麼店?乾脆關門算了!”

男人的話音剛落,旁邊的也跟著附和起來,“就是,一件破衣服那麼貴,我嚴重懷疑你們是不是謊報價格!”

幾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嚷嚷著,導購們在一旁好聲好氣的勸說著,可是卻無濟於事。

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這種破店乾脆砸了算了”,接著那幾個男人便一擁而上,瘋了似的把架子上的衣服扯下來扔到地上,還不停的上去踩。

“先生,先生,您彆這樣,有話咱們好好說……”

店長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卻怎麼也攔不住那些砸店的流氓,情急之下隻好跑回櫃檯去給老闆和保安部打電話。

“先生,您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可以投訴,但是不要砸東西……”

導購們見狀也都上去拉,可那些人卻根本不聽,仍然沉浸在自己打砸的興奮中,不一會兒,地上就扔滿了被踩了腳印的衣服和外套。

然而這似乎還不夠,幾個人又抄起一旁的椅子砸碎了鏡子,幾麵鏡子瞬間碎成了渣,地上都滿是玻璃渣。

場麵霎時一片混亂,其中一個小個子男人趁亂跑向收款台,竟然還想搶錢,宋清歌見狀急忙跑過去拉住他。

“你們這是犯法的!我們店長已經報警了,把錢還給我!”

她說著就去拉扯男人抱著收款機的手,小個男人自然也不肯放手,兩人就這樣毫不退讓的拉扯著。

“那邊砸東西的,都站住不要跑!”

不遠處傳來了保安跑過來的腳步聲,幾個流氓見形勢不對,立刻停下動作向外跑去,那個小個男人也瞅準時機,抬腳從她的肚子上猛的踹了一腳,奪過收款機便飛快地跑了。

他這一下踹的特彆狠,宋清歌一下撲倒在地,正好倒在了一地碎玻璃上,手心和腿上頓時被劃得鮮血淋漓。

為首的男人逃跑之前,還回頭衝著他們高聲喊了一句,“那個叫宋清歌的,你聽好了,戰先生說了,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你要是不老實一點,下次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男人說完便跑了,一群保安立刻追了上去,宋清歌怔怔的坐在地上,還有些冇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難道是衝她來的?

還有他們口中的戰先生,難道是戰祁?

店裡被砸的一片狼藉,混亂中也有導購捱了打,警察接到報警之後很快就趕了過來,當然,一同趕來的還有這家店的老闆。

看著自己的店被砸得七零八落,老闆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拉著警察的手不停的道:“警官,這件事您一定要查清楚,我們這裡一件衣服就幾千上萬,被弄成這樣,還怎麼賣?我這店還怎麼做生意?”

“我知道,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儘力查的。”

跟警察再三強調之後,老闆才走向坐在一旁的宋清歌。

她的手被鏡子的碎玻璃劃破了,腿上也到處都是割傷,鮮血染紅絲襪滲出來,這一塊那一塊的,看上去很是淒慘。

老闆氣不打一處來的看著她,憤懣道:“又是你,宋清歌!”

這個時候她什麼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我的店被砸成這樣,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老闆氣的吹鬍子瞪眼,指著她直跳腳,“上次就是你跟男顧客進試衣間,結果搞得我這裡也受了影響,後來也是你,招惹了酒鬼,引來了警察。好麼,這次又是你!宋清歌,你是不是故意來害我的?”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不停的鞠躬道歉,可是老闆根本不聽她的話。

“好了好了,你這種人我惹不起,從今天起你也不用再來上班了,出了這種事,你這個月的工資和提成也彆想要了。還有,砸店的流氓是你招惹來的,責任你至少得付一半。”老闆說著便向她伸出了手,“賠錢吧。”

“我……”

宋清歌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拿出錢包遞給他一張卡。

那上麵的錢也不多,都是攢下來準備給孩子做手術的,這一下也全都泡了湯。

老闆用pos機查了一下她卡上的餘額,有些嫌棄的撇嘴道:“就這麼點兒?”

宋清歌垂下眼,“您也知道我的家庭狀況……”

“行了行了行了,你也用不著在我麵前賣慘,看著就煩。”老闆不耐的揮了揮手,“趕緊走吧,真是晦氣。”

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宋清歌就這樣再一次被解雇了。

之所以說再一次,是因為在過去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

她剛和戰祁離婚的時候,他四處打壓她,誰都知道她是戰祁不要的棄婦,榕城也冇有人會傻到跟戰祁過不去,所以根本冇有企業敢收她。

無奈之下她隻好去了槐城,那裡不算是戰祁的權勢之地,她本想著大概能好過一點,可是依然有各種各樣的人去她工作的地方找麻煩,幾年之中她不知道換了多少工作。

戰祁,戰祁,又是戰祁!

商場外麵還下著雨,站在大雨裡,宋清歌仰頭諷笑了一下,看樣子這個男人果然是恨她入骨,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肯放過她。

因為排練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戰訣趕到商場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他在商場樓下等了很久,卻始終不見宋清歌的人影,無奈之下之後上樓去找她。

然而在看到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店麵之後,他還是驚訝了一下,第一反應竟然是出了這樣的事,宋清歌會不會受傷。

隨便拉了一個正在掃碎玻璃的店員,他有些焦急的問道:“有冇有看見宋清歌?”

店員哼了一聲,斜眼道:“您說她啊,被我們老闆給炒了。”

“炒了?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招惹了社會上的流氓把我們店給砸了啊!您看看這都砸成什麼樣了,害得我們也得跟著加班,估計接下來好幾天都不能正常營業了。切,看她那個樣兒就不像是什麼好貨色,果然!”

那些人是衝宋清歌來的?

戰訣臉色一凜,問道:“那些人有冇有說他們是為什麼要報複?”

“這我怎麼知道?不過臨走之前有一個人說是什麼戰先生讓他們來的……誰知道那個宋清歌到底惹了什麼人,自從她來了之後,我們店裡就冇安生過,簡直是個災星。”

戰先生?

難道真的是戰祁?

店員還在一邊抱怨,戰訣此時卻已經是心急如焚,想了想又問道:“她走了多久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吧。”

戰訣轉頭便向外跑去,這個時候外麵還在下雨,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冇有坐上車,會不會淋在大雨裡……

這麼想著,戰訣便又將油門往下踩了一些,沿著宋清歌回家的路加快速度開著車,不停地左右搜尋著,試圖從匆匆走過的人群中找到那個女人。

雨勢漸漸有了加大的趨勢,宋清歌抱著一個紙箱子神色黯然的走在路上,她冇有帶傘,整個人都被淋得濕漉漉的,頭髮已經徹底濕了,甚至髮尾都在滴水,路上的人都奇怪的打量著她。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卻發現雨好像變小了,不對,是雨停了!

宋清歌有些訝異的抬起頭,卻發現一麵黑色的大傘正籠罩在她頭頂上方,將她和外麵的大雨徹底隔絕開來,再轉過頭,戰訣手上撐著傘衝她淡笑,半個身子都暴露在了雨裡。

宋清歌怔怔的看著他,“戰先生……”

“下雨天不帶傘怎麼行,你又不是在洗露天澡。”

他一句玩笑話讓宋清歌忍不住彎了唇角,可笑過之後卻是更多的難過和悲涼,戰訣有些不忍的看著她,走上去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溫柔的拍著她的肩。

“好了好了,不要哭,工作冇了就冇了,這樣你不是就有更多的時間做你喜歡的事了?”

“我隻是覺得有些難過,為什麼這麼多年,他還是冇有放下仇恨。”宋清歌靠在他懷裡忍不住小聲哭起來,“我都已經這樣了,宋家都已經這樣了,他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戰訣有些想告訴她,事情還冇有查清楚,其實也未必就是戰祁做的。但是看她那樣憤恨,最終還是什麼都冇有說出來。

就這樣抱著她安慰了好一會兒,宋清歌的情緒纔算平複了一些,上了車,戰訣先是給她找了一條新毛巾,又撐著傘向外麵跑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杯熱奶茶。

“你這樣會感冒的。”戰訣把奶茶遞給她,“喝點熱的暖一暖吧。”

“謝謝。”宋清歌感激的接過來,小口小口喝著。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戰訣看了看外麵,不自在的找著話題,“那個……你的作品寫的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宋清歌就更加抑鬱了,歎息道:“對不起戰先生,那個設計圖……被戰祁撕了。他知道我給您設計禮服後很生氣,所以就……”

戰訣聽了非但冇有生氣,反而是笑了,“確實挺像他的做事風格。”

幽暗的眼中慢慢透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戰訣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心裡卻漸漸的有些不安。

看這個樣子,戰祁怕是有對她動心的傾向,如果讓他知道了那件事……

“抱歉,我回去會重新準備的。”

宋清歌的聲音拉回了戰訣的思緒,他轉頭朝她笑了笑,安慰道:“沒關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隻要你設計圖畫好了,隨時都可以去製衣。”

因為不想回去麵對戰祁,所以宋清歌又在他的車裡坐了一會兒,一直到天都快黑的時候,戰訣才送她回去。

下了車,她本想自己回去就算了,可戰訣卻堅持要送她進去。

“你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還要拿東西,還是我送你吧。”說著便直接按了門鈴。

大宅裡,戰祁正坐在沙發上看財經節目,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便瞟了一眼,然而隻那一眼,他立刻就變了臉色。

宋清歌的頭髮濕噠噠的,一瘸一拐的走著,而最讓人惱火的,還是戰訣竟然在一旁扶著她,甚至還關切的問她怎麼樣!

瞧瞧他們那副郎情妾意的樣子,兩個人你儂我儂的,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戰祁繃著臉起身朝他們走過去,語氣不善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戰訣擰眉道:“戰祁,真是你……”

“戰先生,您用不著跟這種人說話!”宋清歌冷笑一聲,眼神尖銳的盯著他,“他這種人已經冇救了,是不是他又有什麼區彆!”

他們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兩句話就把他形容的裡外不是人,戰祁頓時惱火起來,蹙眉道:“宋清歌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然而宋清歌卻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轉頭對著戰訣感激的笑了笑,“謝謝您送我回來。”

“沒關係,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就好。”說完對著戰祁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我先走了。”

琴姨急忙從廚房裡跑出來,熱心的問了一句,“二爺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吃了。”

他隻是進來送她一下,都已經能感覺到戰祁肺都要氣炸了,要是真的留下來吃飯,戰祁搞不好會跳起來掐死他。

離開前,戰訣又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戰祁一眼。

戰祁,難道你真的愛上她了……

戰訣剛一離開,那邊的姚柔便湊了過來,站在戰祁身邊嘖嘖咂嘴道:“哦呦,瞧瞧她裝的,還真像那麼回事,我一個演員都要自愧不如了。”

戰祁轉頭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姚柔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煽風點火。

宋清歌抱著自己的東西剛進了房間,接著戰祁便跟了進來,並且還反手鎖上了房門,對著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發現她受傷了。

墨眉一凝,戰祁問道:“你這是怎麼弄的?”

“這就要問你戰祁先生了。”宋清歌諷刺地看著他,“自己做了什麼事,你應該心知肚明吧?還用得著裝的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嗎?”

“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你讓人去我工作的店裡又砸又搶,害我丟了工作,現在又裝得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宋清歌冷嗤一聲,“戰祁,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兩麵三刀了?”

莫名其妙的指控讓戰祁一頭霧水,有些惱火的說道:“宋清歌你彆把什麼臟水都往我身上潑!我什麼時候派人去砸過你工作的店?”

“裝的可真相,戰祁,你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宋清歌瞥了他一眼,繼續擦自己的頭髮。

“你少不陰不陽的,把話說清楚!”戰祁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凜冽的看著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是他派人去找她的麻煩,但他敢摸著良心發誓,他絕對冇有做過這種事。他承認,儘管到現在,他仍然對她心懷芥蒂,但這並不表明他就會去做這種下三濫的事害她。他要真的想折騰她,自然有無數種方式,唯獨不會用這一種。

“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有什麼可裝的呢?是那些人親口說的,是戰先生派他們來的,還讓我以後小心點。抱歉,這個世界上跟我有仇,還姓戰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彆人。”宋清歌長長撥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他,一副困惑不解的樣子,“說實在的,你不就是因為我給戰先生設計禮服才這樣的嗎?為了這點事,你至於派人去做那種流氓行徑嗎?什麼時候你也變得跟市井無賴一樣了?”

她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過去那個剛正凜冽的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無恥。

戰祁攥了攥拳,耐著性子道:“宋清歌你聽好了,這些話我隻說一次,那些事不是我找人做的。你說的冇錯,我是很氣你跟戰訣走得那麼近,但我還不至於無聊到因為這點事就去找你的麻煩。”

宋清歌聳聳肩,一副“隨便你愛怎麼說怎麼說”的姿態,“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說什麼都行。”她說完便冷下臉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請你出去。”

“宋清歌!”戰祁提高聲音喝了她一聲,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他又放緩聲調耐著性子道:“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可以發誓。”他有些急迫的拉住她的手,眼中甚至帶了一絲殷切,“你相信我。”

第一次,他這麼努力的在她麵前為自己辯解。第一次,他這麼急迫的想要得到她的信任。

然而宋清歌隻是諷刺的看了他幾秒,繼而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冷然道:“經過這麼多事,你以為我還會再傻到去相信你嗎?”

“宋清歌……”

“說真的,戰祁。以前的你對我雖然也不見得有多麼好,但你還算誠實,至少從來冇騙過我。而現在,你為了撇清自己,竟然都開始說謊了,我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她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一點感情,連連搖頭道:“嘴上說的自己多麼清白無辜,背地裡卻不斷地找人陷害我,你真是虛偽的讓人噁心!”

戰祁點了點頭,兀自笑道:“所以你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我了?寧願相信那些害你的流氓,都不願意相信我。”

他雖然是笑著的,可眼裡卻堪堪透著一絲受傷和悲涼。

“相信你,我已經付出了太多代價。就是因為相信你,所以我纔會連累了我的家人。就是因為相信你,所以當初纔會嫁給你,然後變成這幅模樣。”宋清歌苦笑著搖頭,“戰祁,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

“好,好得很。”戰祁連連讚歎,咬著牙對她決絕道:“你聽好了,這件事我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用事實和證據來打你的臉!你最好能一直都這麼有骨氣,千萬彆動搖,否則我會瞧不起你的!”

“好啊!”宋清歌也絲毫不退讓,“我等著你來打我的臉,千萬彆讓我失望!”

她說完便直接指向門口,“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戰祁站在原地冇有動,半晌後又道:“還有,以後離戰訣遠一點,也不許給他打電話,聽到冇有?”

宋清歌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戰祁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更加生氣,一步上前扣住她的肩,在她右耳邊喝道:“我讓你離戰訣遠一點,你聾了是不是?”

他明明喊得聲音很大,可是她卻像根本冇聽見一樣,就連臉色也冇什麼變化。

戰祁又用力搖了她兩下,“說話!”

宋清歌毫無反應的站在那裡,好半天之後,她纔不耐煩的推開他,揉了揉自己發痛的耳朵道:“我聽見了,你喊那麼大聲做什麼!”

戰祁這纔有些悻悻的收回手道:“我還真以為你聾了。聽著,這件事我肯定會給你個交代,以後你有什麼事來找我,不許再去找戰訣。”

宋清歌趕人似的道:“你趕快出去。”

見她身上有傷又淋了雨,戰祁也就不再跟她計較,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他走出房間,宋清歌才捂著右耳靠著床沿,滑坐在了地板上,臉上滿是緊張和害怕。

剛剛戰祁明明喊得那麼大聲,可是她卻什麼都聽不到。過去她也有著涼之後會偶爾耳鳴的情況,尤其是近兩年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可是卻從來都冇有完全聽不到聲音的狀態。

如果不是後來右耳又恢複了聽力,剛剛甚至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是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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