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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媽懷我的時候,我爸接了一個亂葬崗遷移的大工程。

帶著工人在亂葬崗施工時,他竟挖出了一個巨大的蛇坑。

坑裡密密麻麻佈滿了上千條各式各樣的蛇,蛇群之上還躺著一條白色巨蟒,頭頂有著像兩隻像龍一樣的觸角,身體倆肢像綢緞一樣泛著五彩的色澤。

工地上懂點蛇的人說這白蟒絕對是要化龍,讓我爸花錢找人來請走。

我爸哪信這個,更不肯花這個錢,為了趕進度直接拿挖掘機將這一窩小蛇都拍成了肉醬。

大白蟒剷斷後,撿了大塊的肉給工人們煮蛇湯。

吃到最後,負責煮湯的工人才發現這白蟒肚子裡冇產完的蛇卵,其中幾顆蛇卵怎麼都煮不爛。

我爸一看還以為那是書上說的龍舍利,高興的連夜端回家給我媽補了身子。

可自打這天後工地就出事不斷。

工地上連著幾個工人施工時被蛇咬死,全身上下冇留一塊好皮,屍體隔天就不翼而飛。

最關鍵的是,死的這幾個工人,全是前些天跟我爸一起吃過蛇肉的那幾個!

感覺情況不對的我爸趕緊辭了工跑回家,我媽一聽工地上死了人要賠錢,立馬著急動了胎氣。

生我那晚,我家房頂盤著黑霧,那霧的形狀像極了一條展翼而飛的巨蟒,遮天蔽日,雷雨滾滾。

狂風震的我家玻璃窗“啪啪”直響,就像巨蟒的蛇尾在用力敲打。

天降異象,必有世殤。

奶奶和接生婆忙活一天一夜後,我媽竟生出了一窩五顏六色的蛇!

接生婆當場嚇暈了過去,奶奶卻強扒開蛇群,發現了被裹在蛇群裡渾身是血的我。

這時候圍在屋外聽到嬰兒哭聲的村裡婆娘們,也都跟在我爸身後一窩蜂湧了進來。

一看到被蛇群包裹著的我一個個失聲驚叫起來,有的直接叫罵出黑邪了!

一群村民卻都被奶奶用掃帚趕了出來,包括正在嗚呼哭嚎的我爸。

那天,冇人知道在屋裡奶奶到底做了什麼,人們隻記得大概在門被奶奶關上的十幾分鐘後,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天再次驟變。

滾滾烏雲瞬間遮蔽了半邊天,地麵隨著一道類似龍嘯的聲音也微微顫動了起來。

緊接著,我家房子的地基周圍突然從四麵八方鑽出了各式各樣的蛇…… 其中有一條蟒蛇長達幾米,前端站立起來彷彿遮住了半邊天。

它對準人群張開血盆大口,蛇身蠕動著吐出幾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離蛇最近的我爸一眼就認出,這幾具屍體正是當天和他一起殺蛇吃蛇的那幾個工人!

這種恐怖駭人的場景直接就把我爸嚇暈了過去,圍觀的人群也瞬間嚇得尖叫鳥獸四散!

等到我爸再醒來,人已經躺在了家裡炕上,身邊是剛剛醒來不久的我媽,以及懷裡抱著我的奶奶。

“媽,這孩子是……” 我爸恐懼的看著奶奶懷裡的我,有話想問又不敢問。

奶奶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連個餘光都冇分給我爸,直接用最簡短的語言跟他解釋說。

“孽子,你殺的那條蛇是蛇母,守護的蛇王本來是要殺了你一併抵命,是這孩子的出生救了你一命!”

“我跟它做了交易,從今以後這孩子就是它的,她會跟著我學巫醫救世人攢陰德,蛇王也會庇佑我們家三代富貴,行了,恩怨已解,你們重新再生一個吧!”

我餘生的命運,就這樣被短短兩句話所徹底扭轉。

至於奶奶到底和蛇王做了什麼交易,冇有人知道。

人們隻知道我從出生起就是個怪胎,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不是身上長出蛇鱗,就是臉上化出白痂,眼睛也跟正常人生的不一樣,時時會變成一藍一黑的異瞳。

到一週歲那天,還是嬰兒的我全身似火一樣紅,奶奶把我關進棺材扔在亂葬崗三天,我全身才褪下一整張像蛇一樣完成的蛇皮…… 這一幕剛好被早起的幾個村民瞧見,我的名聲瞬間從怪胎變成了怪物。

村裡人都開始疏遠孤立我家,爸媽受不了輿論帶著新生的妹妹搬到了市裡去。

聽說他們在外做生意一路順風順水,慢慢變成了省裡的首富,妹妹也變成了小明星。

但這一切都跟我無關。

從小就奶奶告訴我“當好蛇妻方可保命”,所以在成年以前,我一直生活在村子裡寸步不離,日子除了上學就是跟著她學巫醫之術。

巫醫,既能交通鬼神,又簡及醫藥,道行深者甚至可看相懂風水。

我就是那個道行深者。

一是因為天賦,二是因為生成女孩兒,奶奶從小從不讓我吃飽穿暖,苦行僧一樣的修行讓我早早開了靈智。

七歲那年,我就已經能從人的麵相上看出他人的命官。

例如村頭的劉寡婦,平時麵色紅潤有光澤,唯獨有天我卻看到她眉間色澤黑青橫淤,典型的大限之期已到,絕活不過三日。

而且再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眼皮濕潤,目光遊離輕佻…… 說明她的死與淫邪之氣有關,也就是人們常能聽說的先奸後殺或先殺後奸。

我是村裡的怪物,劉寡婦見我躲都來不及,冇能聽到我的勸告。

那夜,她就被闖入家裡的小偷姦汙,後來因為村裡的閒言碎語,不堪受辱吊死在了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上,死時身穿紅衣。

但她並冇有如願的變成厲鬼,因為這種死法是她的命,她得認命。

劉寡婦的死帶給我幼小的心靈震撼很大。

自此以後我就很少再去仔細觀察誰的命官,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在奶奶的臉上,看到了色白枯骨的麵相。

奶奶要死了,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坐在床邊為她最後擦洗著身體。

突然,奶奶枯木一樣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迫使我不得不望向她的臉。

奶奶此時老淚縱橫: “悅啊,奶奶知道你恨我,恨你的父母……但他們畢竟給了你生命,昨天奶奶起卦算到他們將在半月後有一命劫,你得去救他們。”

我掙脫奶奶的手,麵無表情的繼續為她擦洗身體。

“您說的,我是蛇妻,隻救蛇不救人。

您放心嚥下這口氣吧,你兒子兒媳會追到地下孝敬您的。”

“悅啊,你……你……” 原本還能撐幾個小時的奶奶,聽到我的吉祥話後臉色癟紅,氣絕身亡。

我第一時間聯絡好辦白事的人將奶奶起棺下葬,一切流程都妥帖到位。

可冇想到,奶奶還是在當夜就屍變了,站在我房間外用頭敲了一夜的門。

“悅啊,救你爸,救你爸……” 我嫌她喊的煩,直接開門往她嘴裡塞了根黑驢蹄,世界頓時清淨了下來,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的迷迷糊糊間,我感覺一道冰涼滑膩的不明觸感從脖頸間蔓延到腳踝,將我不斷裹緊。

我知道又是他來了,害怕的想要掙紮,卻被纏的更緊。

耳邊傳來一道輕柔的男聲。

他喚:“憐晴,憐晴……” 聲音聽上去溫柔又深情,我很想告訴他我不是憐晴,不是那條蛇母,我是沈悅,是一個人,可剛剛張開的嘴巴卻被隨之覆上的柔軟死死堵住…… 睡夢中,我躺在一條渾身覆滿亮黑鱗片的巨蟒上,那黑蟒在一團白霧中化為人形,將我抱在懷裡卻又猛然推開。

一張猶如刀刻般俊美的臉逐漸被冰冷的神情替代,就好像碰過我是多麼令他作嘔的一種行為。

男人看著我,突然開口,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沈悅,我在德明市裡給你開了巫醫堂,設堂的訊息也已經傳了出去,你好好幫上門的病人看病積攢陰德做好你的本份,否則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

男人陰毒怨懟的神情讓我恐懼。

尤其是他那條每每我有反抗之心時就會在夢裡纏上我脖頸,讓我感受死亡的粗壯蛇尾,更是讓我對他的每一條指令都敢怒不敢言。

我以為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他的各種折磨,可在清晨醒來後,看到床單上那刺目耀眼的一抹紅色時,我內心對他的恨意瞬間攀上了頂峰!

殺了他!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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