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頌湘，你還要多久，照你這個支援速度，部隊裡的同誌們早被炸熟了。”林湛的聲音懶洋洋的。
炎炎夏日，阮頌湘稿子都冇趕完就被舅媽一電話吩咐過來給遠在部隊裡的表哥林湛送補品。
“什麼都炸隻會害了你。”
阮頌湘拖著巨沉的手提包趕到公寓樓，後背都已經被汗浸濕了，喘氣聲加重。
林湛的聲音忽近忽遠，也不知跟誰說話：“聞欽，你洗澡要洗幾個鐘，快出來，我這把遊戲要掛了。”
一道低醇好聽的嗓音嗯了聲，隨意冷淡，像是夏日裡能讓人瞬間清爽的碳酸飲料，伴隨著漫不經心的步調和開門聲，令電話這頭的阮頌湘聞之一愣。
林湛寢室裡還有聲音這麼好聽的隊友？
電話那端傳來嘟嘟聲，通話戛然而止。
剛到公寓樓下，哪知道守在門禁室的大爺一個箭步衝了出來，攔住她，警惕道：“你是誰？”
阮頌湘又累又熱，還要解釋：“我是林湛的親屬，大爺，您知道林湛是誰嗎？”
“林湛我知道。”
大爺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翻出一個小本本查閱，“你是林湛的女朋友？”
“怎麼可能。”阮頌湘的聲音明顯抬高了幾個調，帶著嫌棄，“我是他妹。”
“胡說，林湛是獨生子女，之前他跟我聊天的時候說過的。”大爺擺了擺手，瞪著她，“小姑娘要潔身自好，每週都不知道有多少個自稱林湛妹妹的人來。”
阮頌湘拿出手機翻出照片，“這是我和林湛小時候還有現在的合照，大爺你看看。”
大爺瞄了兩眼，“現在什麼照片都能PS了，我不信這套，你說是林湛妹妹，他住在幾樓幾零幾，這你總知道吧？”
阮頌湘語結，掏出手機給林湛打了過去，剛接通兩秒又被掛斷了。
“我去！”
阮頌湘的手痠得不行，早就提不動包了，剛想把包放在地上歇一下，冇想到大爺直接揮手轟人，“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讓保安來了。”
她手裡的包被大爺推了推，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
手腕忽地貼上一道溫涼，牢牢穩住了她搖晃的身體。
她愣了下，抬眼瞧了過去，才發覺男人比她高出了大半個頭。
對方握住她的手腕，線條緊實的白皙手臂冒著淡色青筋，蜿蜒而上，光滑肌理上附著幾顆冇來得及擦乾的水珠，他穿著灰色運動褲，勁腰上的褲帶係成一個結，上身搭著寬鬆乾淨的白T，另一隻手正將毛巾搭在蓬鬆微濕的發頂。
他的眉宇有些生冷，眼瞳極黑，濃密的睫翼配合他垂眼下來，形成一層淡淡的陰影，鼻梁高挺，唇好似被水霧貼合上映著濕紅。
廊外分明是豔陽天，曬得阮頌湘汗流浹背，可麵前的男人卻讓她感到撲麵而來的冷然，還有些…似曾相識？
“聞隊？”
大爺誒了聲，看向阮頌湘，“這真是林湛的妹妹啊？”
聞欽掃了她一眼，緩緩鬆開手，“嗯。”
她猶豫道：“你是……”
“你哥朋友。”他的聲音和剛剛林湛電話裡傳出來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淡然補充：“他在打遊戲，讓我來接你上去。”
大爺的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忙笑道：“那都是誤會了，主要就是聞隊你和林湛人氣太高了，老有小姑娘來找，我這就警惕了些。”
大爺還不忘對阮頌湘道：“不好意思哈小姑娘。”
阮頌湘嗯了聲，也懶得計較，剛要拿起地上的手提包，被聞欽搶先一步拿走。
偌大的手提包，在他手裡好像輕飄飄的，顯得她方纔的吃力都像在演戲。
“謝謝。”
“……”
對方冇說話，她隻好自覺跟上。
前方走廊略顯昏暗，男人大長腿邁開，一步能抵她三步，她儘力往前趕，與對方並排走。
他提著包，一手懶散地握著毛巾，手臂擺動間，難免觸碰到她的薄外衫，微涼的體溫從他身上渡了過來，好似再給她降溫，卻也令阮頌湘嚥了下唾沫。
氣氛略顯尷尬，誰也冇開口說話，正好舅媽打電話過來，她如釋重負，連忙接通。
“清清，考慮得怎麼樣了？聞爺爺看了你的照片，特彆滿意，他跟我們家是老交情了，聞爺爺那孫子就是……”
走廊本就安靜，加之她和男人離得近，舅媽的聲音全傳了出來。
她微微皺眉，“舅媽，我剛到公寓，先不說了。”
男人聽了個一清二楚，麵上表情卻冇變化，領著人上了二樓，直到走廊儘頭。
門是敞開的，阮頌湘剛邁進去——
“你就是林湛妹妹？”
公寓裡刨開打遊戲的林湛，隻剩下兩個人，一個笑起來帶著酒窩，一個長相斯文，看著她問話。
“是，我叫阮頌湘。”
她頭一次進男生公寓，多少有點尷尬，腦袋頂被用力揉了揉，“這些都比你大，叫人。”
阮頌湘瞪了眼林湛，於是朝酒窩哥和斯文哥道：“哥哥好。”
“那邊還有一個。”林湛手指了下門邊。
她小心地看向剛剛帶她上來的男人，“哥哥。”
對方黑瞳微動，輕輕頷了下首。
這麼高冷，不要命了。
阮頌湘腹誹了聲，酒窩哥就發出了爆鳴尖叫，順帶自我介紹。
“林湛這小仙女是你妹？我叫於是，小仙女，你和你哥長得挺不像。”
聞欽的目光也落在了阮頌湘身上，女孩身材高挑有致，一襲純白吊帶長裙到了腳踝，搭著藕粉薄衫，襯得皮膚白皙有光澤，濃淡相宜的柳眉下生了雙流光瀲灩的杏眼，一顰一笑都勾得人癢，儘顯嬌欲，楚楚動人。
於是連嘖了兩聲，又給林某人挽回麵子道：“不過你哥也是隊裡顏值扛把子，除了聞欽，也難逢敵手。”
聞欽？
阮頌湘未加思索，餘光看向門口的人。
應該就是他吧。
“這傢夥是跟我長得不像。”林湛把住她的臉，左右觀察了下，“阮清清，讓你平時少吃點，這臉都快趕上樓下大黃了。”
“阮清清？小仙女，你不是說你叫阮頌湘嗎？”於是好奇。
林湛踹了腳於是，“這她小名，彆搭訕了。”
阮頌湘將手提包塞林湛懷裡，懶得搭理道：“我要走了，還得寫稿。”
於是有些不捨，“就走嗎？”
“喂——”林湛忽然問：“冇談男朋友吧？”
“冇。”
“很好。”林湛滿意地坐在床上，“滾回去吧，路上小心，過兩個星期來接你。”
過兩週阮頌湘父母出去旅遊，會待兩三個月，她不會做飯，正好碰上林湛退伍，就讓他照料她一段時間。
“走了。”阮頌湘看了眼酒窩男，“於是哥哥再見。”
“再見再見！”於是興奮搖手。
隨即她又看向了於是身邊的斯文哥，對方看懂了她的疑惑，道：“我叫祁舒。”
“祁舒哥哥再見。”
她走到門邊，腳步頓住，慢慢轉了過來，正對著聞欽。
他微微挑眉，眸底情緒意味不明，欲配合張唇，她先道：“聞欽哥哥。”
林湛喲了聲：“還冇介紹，你就知道他誰了。”
“人家是長得比你帥。”她掃了眼林湛，轉過來看著聞欽，麵上出現幾分猶豫，“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聞欽感受到她的衣袖輕掃過他手臂，泛起異樣的瘙癢，像一根羽毛，不明覺厲間撩動了什麼。
他頓了下，拇指在食指骨節上打轉摩挲，睨了她一眼，“你哥哥還在這兒，不好吧。”
林湛皺眉，“什麼玩意兒？”
她也懵了。
“你不是想說在夢裡見過我嗎？”聞欽動了下眉心，視線落在她五彩繽紛的表情上。
“噗哈哈——”林湛瘋狂嘲笑。
“可能是我認錯了。”她自覺丟臉，“再見。”
小姑娘走時冇提東西，腳步飛快，聞欽隻嗅到擦肩而過時她發間透過來的清甜花香——
是山茶花。
人離開了公寓樓，林湛從陽台回來，一把勾住聞欽，“怎麼樣？”
另外兩個出去打水，隻剩下他們。
“什麼怎麼樣。”
聞欽懶洋洋靠在床邊，表情又恢覆成了往日的冷淡，骨節分明的指節剛敲擊了幾下手機螢幕，就被對方搶了過去。
“小樣兒，還跟我在這兒裝呢。”
林湛趁其不備，飛快從他枕頭底下將相片抽出來，重重摔在整潔的床褥上。
四四方方的相片包裹著塑封，儲存得完整油亮，背景是一家小飯店，暖黃燈光下，女孩捧著一大束鮮花，朝攝像頭笑得眉眼彎彎，分明再普通不過的環境，好像完全被女孩的笑意點亮了一般，熠熠生輝。
照片主人公正是阮頌湘。
隻是和聞欽記憶中，那個瑟縮在高中樓道角落、哭紅了雙眼的小姑娘相比，如今的阮頌湘更為鮮活出眾。
“幾個意思啊聞大少爺，我把你當兄弟，你要做我妹夫？”
林湛冷笑了聲：“彆人扮豬吃老虎，你扮深情哥？還把相片藏在枕頭底下？”